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绿裙引折腰 作者:团子是老大 文案 宋迦南在书桌前讲西语单词。 明家那小祖宗很懊恼地发现,她那一袭绿裙,弄得他心烦意乱。 宋迦南停下,走过来,语气很淡,面容很美,“明循,我不会给你课后补习。你认真一点。” 明循笑了。 ——提问:论把自己的西语老师拐上床口对口教发音是什么体验。 ——匿名:一而再,再而三。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迦南明循 ┃ 配角: ┃ 其它: ================== ☆、绿裙不可着(一)   十月的南城天气渐凉。梅雨刚过,空气润泽。   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坐着个女孩儿,大概才上高中不久,穿着粉嫩裙子,光裸着细长白腿,脸上一点点脂粉,唇上一点点红。   鲜妍如枝上花。   她有些羞怯地问:“明循,你要喝点什么?”   旁边坐着一个少年,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光透进来,少年的面容有些看不清,只觉得身材颀长俊秀,无处安放的长腿在有些狭小的座位下曲起。   他抬起头,女孩儿的脸红起来。   这是一张英俊太过的脸,似乎有一点点混血,清俊的轮廓中带着一点点西方的野性,清润昳丽的眉眼间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懒洋洋的痞气,鼻梁高挺,唇边有点无所谓的笑。   完完全全地恃靓行凶。   他说:“随便。”   视线却不经意落在了对桌上。   那女人红唇柔艳,烟在嘴边轻轻靠拢,时不时吸两口。   她拿烟的姿势也有些奇怪,并非是用食指和中指,而是中指和无名指夹住。   她和对面的女人谈笑,笑容明艳,微微上挑的眼角似乎情绪炙热,她微微向另外一侧低下了颈项,雪白颈项一弯,身边的一个男人已经及时地把烟灰缸捧上。   她的目光似乎在那个男人脸上停顿了一笑,男人的面上有些发光。   她再一次侧头时,那个男人故技重施,却是用□□的掌心放在了她的摇摇欲坠的烟灰下。   他看到这儿,轻轻笑了一下。   挺骚气。   结果那骚气的女人却不拾恩了,自己拿了那烟灰缸,轻轻巧巧地在上面磕了几下,猩红的一点火灭了一下,又亮起来。   那个男人面上的光彩顿失,讪讪地收回了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   明循喝了一口咖啡。   没点能耐,倒尽想着撩女人。   女人的烟还没抽完,却有些困倦的模样。从他的角度看去,她轻轻地踢掉了黑色高跟鞋,粉白脚趾微微蜷曲,软软蠕动一下以后,微微晃荡起脚尖来。   倒像个小姑娘似的。活泼可爱啊。   而下一秒,这个小姑娘突然转头看向他,笑得仿佛西游记里面要吃人的女妖精,红唇勾人,眼角生花,“哟,小朋友也在这儿啊。”   她的足尖轻轻地点在鞋面上,却朝着他的方向,像是改变了方向的战旗。   得,又是一场仗。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温热的咖啡杯,直视着她,笑得春风拂面,看得旁边的小姑娘面红心跳气息短,“老师好啊。您在这儿喝咖啡?”   她笑了一声。   这家伙平常哪里肯叫她一声老师,“喂”来“喂”去,都不正经看她。   他又继续说:“老师,上回的陆哥不是约你来这儿喝咖啡,你也是那回才知道的吧。也是,陆哥一向门道多,对这些女孩子喜欢的吃喝玩乐的东西也熟悉。”   他一边说话一边仔细地看着她的表情,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慌乱,期待她的脸色像开花的冰裂纹。   但是女人沉静如水,似笑非笑。   他又说:“老师,你是不是不记得陆哥了?前几天还一起出去玩过吧?”   女人身边的那个男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也是,那个男人这种秉性,怕是消受不了这样的放荡美人,现在估计是要早些离开再作打算吧。   女人却站了起来,一头漂亮的长卷发随着起身的动作像是潮水起伏,她踢踏着高跟鞋,娉娉袅袅,风姿万千地坐在了他旁边。   他这才看清她的脚趾甲上染了薄薄的一层水红色,极淡,却因肌肤极白,显得懒洋洋的媚。   她伸手碰了一下他的咖啡杯杯耳,微微仰起头看他,这从那个男人的角度看来似乎是要交颈的两只高傲天鹅。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小朋友是不是记错了?我这几天难道不是整天整天地和你待在一块儿吗?”   整天整天。   他旁边的小姑娘把咖啡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咬唇不说话。   她更来了兴致,含笑看他,“陆哥?我倒真是不记得有这号人了,亏小朋友你比我记得还牢啊?”   这不就是在暗指他早已暗暗窥视别有居心?   哟,这女人的确挺厉害。   他有些被套路的生气,眉扬得高了就有股草天日地的邪气,“那可不是。老师,我得帮你记着,不然你什么时候走错了房间,还以为是我的房间。”   女孩子指甲划过杯子,眼睛直直瞪着他,气极了一声“明循”脱口而出,抱臂看他,似乎要个交代。   他的舌尖微微舔过他的犬齿,笑得完全不像平常那个温柔英俊的少年,邪气四溢,“怎么?我和我老师说话,冷着你了?”   女孩子站起来,一手抓起了咖啡杯,似乎要泼到他脸上,他却眼疾手快按住,手指重重扣在女孩子的手背上,有些安抚地摸了一下,声音淡淡,“想清楚了吗?”   女孩子浑身发抖,手上没了力气,松开杯子,拿起小挎包,气冲冲踩着高跟走了。   他也不管,微微低头看她,吐息暧昧,“老师,你把她气走了。没人陪我喝咖啡了。”   她却突然离开他的侵略范围,坐得端坐,笑得纯良,“行,小朋友,我陪你一起喝完这杯,就该回去上西班牙语课了。”   他皱眉。   主动撤离战场,避其锋芒?   他抬手叫来服务员,“给她来一杯27号。”   他说完,笑着看向她,“老师,都是成年人了,喝杯酒吧。我也常常听说,醉酒的人说的西班牙语别有风味,一会儿让我听听吧。”   她笑得几分慈祥,像是个纵容孩子撒野的老母亲,点点头。   □□足尖却不轻不重地踩在了他的鞋面上。   这是转场作战吗?   他的喉咙有点发干。   他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动作,然后他才好一一破解,嘴上嘲讽。   可是,她的足尖却落在他鞋面上不动了。   她要撩不撩,真是太不专业了。   27号酒很快上来,色彩极淡,看起来像是清淡的加了点糖精的苏打水。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足见轻轻地划了一下,又不动了。   他有些嘲讽地看着她。   她有些无辜地咬唇,“我只是有些累了。”   对,只是有些累了,所以把脚放在了一个男人的鞋面上,有动没动的。   她温柔乖顺地喝完了整杯酒,眼神却依旧清明,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小朋友,回去上课吧。”   她踩着高跟鞋走得稳稳当当,脚踝细细,细腰摇摇,裙尾的银线暗暗流光。   他走在她旁边,暗忖,这27号怎么就这点能耐?   她微微侧过头来,侧颜美好,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眼睫落了光,笑容有些暖洋洋,像是秋日里刚刚在窗边睡醒的猫,“小朋友......”   他刚想做出戒备姿势,他的肩头一重,手臂顺势打开,她就倒在他怀里了,面色绯红,长发遮住小半张脸,她的头靠在他胸口,细白手指紧紧地揪住他的领口,难耐地用脸在他的胸口蹭了一下。   他手忙脚乱地抱住她。   这酒劲儿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迦南:我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像个老母亲顺着你。 新文,全文已完成,日更。九月份初就能完结。 ☆、绿裙不可着(二)   他艰难地把她扶上了出租车,用手扯住她的长裙。   他可不想一个女士在他身边走光。   他对司机说:“裕华别苑,麻烦开快点。”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长裙裙摆凌乱,雪白大腿露出一大截。他赶紧把她的裙子整理好。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淡淡抬头看她,她意识有些模糊,只能红着脸,微微咬着嘴唇,“我特别热。”   像是那种撒娇的小奶猫似的,连平常根本听不到的小奶音都出来了,这让明循浑身舒畅,好像他成功地把一只攻击性极强的丛林动物变成了家养的会撒娇要小鱼干的猫咪似的。   小猫拿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肩膀宽厚,也硬邦邦的,似乎弄得她很不舒服。   她哼哼唧唧,手指抓乱了刚刚整理好的裙摆。   他从镜子里看到司机正暗搓搓地看着她。   他在她的脸上掐了一把。   喝醉了也这么不安分。   她看着瘦,脸上拿一点肉却软绵绵,手感很好,他面上冷漠淡定,却一直在掐她的脸。   她觉得委屈死了,自己又热又晕,还有人一直掐她,她气极,攻击力陡升,瞬间从小猫咪变成大型猫科动物,一下子朝身边模模糊糊的人影扑过去,张开嘴咬他,哪想到正好咬在他□□的锁骨上,她的牙齿撞到,当即一声痛呼,杏眼中泪光闪闪。   “咝!”他疼得倒吸一口气,低头看锁骨,皮儿都破了,留了点血。   这女人牙口够利啊。   啧,还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敢情是他先动手,十恶不赦。   她通红的鼻尖皱了一下,旋即竟然哭起来。   “喂!你别吓我!”   他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谁成想女人的眼泪是越擦越多的。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一杯酒下去,把这身骚气的壳子里面的人都给换了?   她哭着,感受到有人特笨拙特粗鲁地给她擦眼泪,又委屈地哭了一会儿,又像是脱力了,头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也不敢乱动,怕把她弄醒再哭哭啼啼下嘴咬人。   眼睫毛上还挂着盈盈泪珠,长睫一点,落在他的胸口布料上。   他的心口烫了一下,旋即又温度如常。   司机从镜子里看到这出戏,心中暗笑,这住裕华别苑的有钱人,就是有情趣。   车停在别墅前,司机看着这幢别墅啧啧称赞,暗想着这三千万的别墅他什么时候也能住上,明循已经把她抱下了车。   她有两天没来了。别墅花园里的合欢这个时候开到了极盛,巨大的翠色树冠上密密匝匝点缀着无数合欢。   她有些惊动,却还是紧闭着眼,任明循抱着。   明循却没有把她放在客厅,因为再过一会儿,做饭的保姆就会过来,他觉得西班牙语老师喝醉酒这种事情,并不会让严苛的明夫人高兴。   他把她一路抱到了书房,他们平常授课的地方。   她身上的热力迟迟未散,身上□□出来的皮肤已经不是那种冰冷的类似瓷器的白,是那种蒸软了的透着娇羞粉红的白。   她的头歪靠在沙发上,眼睛微微睁开,神情依旧茫然。   她蹬掉了高跟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背了小一路,喘了两口,中央空调温度适宜,他却觉得热,扬手脱掉了卫衣,□□着上身。   他走到书房休息室的镜子前,发现自己那一块锁骨发红更严重。   这牙口真的可以啊。   他轻轻抚摸,却发现点点粘腻,他抬手一看,应该是口红。   软烂熟透的红。   他下意识回头看她,发现她唇上口红颜色已经褪尽,反而是浅浅淡淡的粉,像是早春的樱。   他走到沙发边蹲下,仰起头仔细看她的脸。   漆黑的微挑的眉,鼻尖上一层薄汗已经消失,唇瓣粉嫩,面颊柔白,睡着的神情有一种诡异又和谐的恬静和天真。   没了口红的宋迦南不像是宋迦南了。   像是某个还在念书的面颊粉嫩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他被自己这个认知吓了一跳,从地上窜起来,从小冰箱里拿出了一瓶苏打水,一口气猛灌。   喝完了,他就清醒了。   晚上5点的时候,做饭的保姆准时到了,她做完了饭,上楼敲门:“明先生,可以吃饭了。方便我现在进来打扫书房吗?”   他正在沙发上观察宋迦南,乍听见有人敲门,惊得从沙发上蹦起来,立刻捡了挂在椅子上的上衣套上,看看她睡得红彤彤的脸和凌乱的衣裙,觉得这个西语老师的这幅样子并不应该让那个特别喜欢到明夫人那里碎碎念的保姆看到。   保姆站在门外,耳朵却很警敏地听着房中的动静。   明少爷似乎从沙发上突然蹦了起来,地板上又是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她再次询问:“明先生,您怎么了?”   明循刻意压低了声线,显得有些困倦,尾音还有些少年的奶音,“不好意思,我下午这觉睡得有些长,现在头还有些晕。”   从声音来听,的确是没有睡醒。   “现在书房不需要打扫,请你明天早上再打扫吧。”   保姆回答:“好的,先生。”   保姆下了楼,平底鞋的声音沿着旋转楼梯慢慢消失。   他微松一口气,回过头去,沙发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暗暗咬牙,她现在醒了。   他收回自己愚蠢的发言,没有口红的宋迦南也是宋迦南,只要她那样笑。   她观察着这个青年的面部表情,他的神情控制一向很好,她只从这个青年脸上看到了一丝丝意料之中的明了。   她笑了一下,“这杯酒劲儿的确有些大。我睡了多久?”   她也刻意压低了声线,她的嗓音清甜,刻意压低后却性感暧昧,仿佛情人呢喃。   他从容不迫在沙发另一端坐下,“不久,一个小时。”   她点点头,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还是有些眩晕。   她的眼角朝他的书桌瞥去,他的书桌上有序又有层次地摊开了基本西语的教材,钢笔的笔盖没有盖上,书上一点墨迹似乎未干。   她笑得欣慰,在他看来却虚假,“一直在好好看书吗?真是用功的好孩子啊。”   他微笑,故意笑得春风拂面,眉眼如画,像是那种纤尘不染的少年,“请不要用好孩子来称呼我,你不比我大几岁。介绍您来的那位先生,他也会礼貌地喊我一声明少爷。”   她笑意更深,“所以我也应该称呼您明少爷吗”   她的眉挑了一下,“或者,明先生。”   她明显是听到那个保姆对他的称呼了。   那个保姆这样称呼他,他可以心无芥蒂地接受。   可是,这个女人这样称呼他,他却觉得,她是在嘲笑他吧,明明只是一个20岁都不到的人,却一心想要做个先生而非少爷了。   他在她眼里不会就是那种羽翼未丰却偏偏想要与雄鹰争王的小雏鹰吧?或者是那种刚刚被扔下山坡还未学会飞行的雏鹰?   每一种都让他很不舒服。   他正色道:“你可以直接喊我明循。”   她乖巧无比,立刻喊了一声:“明循。”   他的心口抽了一下。   她为什么说话都不会好好说?明明只是叫个名字,为什么一定要喊得千回百转?   不知道的白痴还会以为这是她恋人的名字吧。   他皱眉:“随便你。”   他听到客厅的门打开,应该是保姆离开了。   她站起来,声音恢复正常,“我该走了。”   他也站起来,“吃了晚饭再走吧。”   她摇摇头,“不行了,我们家那位肯定等着我,我不会去,他肯定要闹脾气。”   他听到“我们家那位”时,眉梢一扬,邪气四溢,“那是得早点回去。”   他的心里一阵轰炸机在上空轰炸的声音,顷刻间一片废墟,城市的顶端建筑上,插着一枚旗子,那是成功占领的标志,上面画了张人脸。   特别讨人厌的一张脸。   他不知道为什么,咬着后槽牙,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脾气的明循.jpg ☆、绿裙不可着(三)   她竟然也不怕自己家那位吃醋,点点头,“那麻烦你,这别墅区不太好打车。”   他丢下一句“你等一会儿”,转身进了衣帽间。   她笑笑,这种人家的少爷总是格外注重形象。   窸窸窣窣十分钟过去,明循从衣帽间出来。   雪白的领口绣着繁复花样的高定衬衫,铁灰色呢绒质长裤,孔雀蓝的休闲外套,再加上明显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整个人神采奕奕,连带着脸上的神情也调整得高不可攀。   要是给他个打光板和摄像机,他就能摆pose,直登顶尖时尚杂志封面了吧。   她笑了笑,心中无声,骚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领子,“我的领子翻好了对吧。”   她轻叹一口气,从沙发上起来,赤脚走过来,手指抚上领口,高档面料质感非常,她轻轻整理,“够好看了。”   他嘴角上扬,一副“你现在才懂得欣赏我美貌”的高傲表情,心里却暗自炸开烟花。   他继续问:“那头发呢。”   她笑了笑,竟然直接拿手摸了一下,“也好看。一直好看。”   青年的发丝太过柔软,漆黑得像是昂贵的丝织品,不用特定的发胶根本不好定型。   他笑得志得意满。   她心中微哂,哪里来的花孔雀?   明循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带着宋迦南下了楼,去车库取车。   他站在车库前想了一会儿,义无反顾地看出了自己最骚包的跑车。   宋迦南提醒他,“我住的地方多平路,路也窄,人流也多,不适合开这辆跑车。”   明循却是铁了心要开这辆车,“没事儿,是时候带这个宝贝儿去见见世面了。它自从我19岁生日被我爸送进车库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天日。”   明循就这样开着骚包的跑车,一路把宋迦南送回了家。   宋迦南家在一片小区,明循打量了一下小区,应该已经建造了50年,装修平平,小区安保措施很差,估计房价不到这个城市的均价。   明循舔了舔自己的尖牙。   这不长眼睛的竟然能看上宋迦南的男人,经济水平实在很一般啊。不,对比他来说,差得太远了。   跑车开进小区,引起了正路过的下班小区居民的哗动,他们三三两两停下来围观这个昂贵的怪物。   宋迦南拿包挡住了脸。   太丢脸了。   明循却半点不见窘迫,眉眼飞扬。   他看了她这幅样子,心想,原来这女人也是有一点羞耻心的,知道坐别的男人的车回来,被邻居看见,可能会被误会。   她似乎还挺紧张那位没眼光的男人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她会被骗。似乎她这样的人,一紧张什么人,就会让别人紧张。   明循还弄不清楚,他也许是太有骑士精神了。   明循在宋迦南的指挥下在一幢楼下停车,跑车引擎歇息,他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你请我上去喝杯水吧。”   宋迦南下车,没有拒绝,“那你上来吧。”   就这样,明循顺利地摸到了宋迦南和那个男人的爱巢。   楼层也没有电梯,他们走到了三楼,宋迦南从包里找出钥匙,打开门。   明循的喉咙不知为什么有些发紧,他松了松自己的衬衫领口,好不容易喘上气。   那个男人该不会直接从门里扑出来吧。   扑出来抱住宋迦南。   然后他看见他,就会质问。   明循相信自己这张嘴,总能把事情越描越黑。   明循的喉结微微滚动。   门被打开,随着一阵甜腻腻娇滴滴的声音,一白色物体迅速地从玄关处扑进了她的怀里,一个劲儿地往她胸口钻。   是只猫。   宋迦南一阵笑,宠溺地抱住它,捏了捏它的梅花肉垫。   明循一颗心放下,看向她的玄关,门口放着几双鞋,全是女式。   他心中疑惑,问:“有拖鞋吗?”   小猫这才从宋迦南的胸口探出头,有些恶狠狠地朝他喊了好几声,却照样阻挡不了被放在玄关上的命运。   宋迦南弯腰从鞋架里找出一双拖鞋,“没人穿过。就是不知道丢丢有没有咬过了。”   他也不挑,脱了昂贵的皮鞋,穿上那双从超市里特价买回的塑料拖鞋。   宋迦南却弯腰,提起了他的鞋,他脸上一阵臊,“做什么?”   宋迦南把鞋放到了高处置物柜里,垫脚的时候,腰臀曲线要命。   她解释道:“丢丢他喜欢咬鞋。”   明循“噢”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明循跟着宋迦南走进屋里。   房子不大,估计才50平,装修也简简单单,家具都有了一定使用年头。   他心里给那个男人的分又低了。   要是那男人长得没他好看,他就要给他一个比不及格还要不及格的分数。   明循跟着宋迦南在沙发上坐下,宋迦南放好包,走到厨房,“你想喝什么茶?我这里只有菊花茶和柠檬茶。”   这茶一听就娘们儿兮兮。   明循拒绝了,“普通的白开就好。”   宋迦南“哦”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杯子叮叮当当的声音。   水龙头也被打开。   那只猫咪窜上了沙发,坐在他对面,一人一猫对视,似乎是战场上两军的将领。   明循看着这只猫,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只剩下毛色雪白,面相普通,脾气还爆,估计还有几分好色。他刚刚可看见了,它尽往宋迦南胸口去,软绵绵肉垫光明正大放在柔软饱满处,一颠儿一颠儿的。   他对这只猫也不满意。   估计跟那个男人一个德行。   宋迦南出来,把白水放在他面前,“我加了一点点苏打和柠檬。”   他面上淡淡,心中却想,算她有几分良心,知道他不喝白水。   他却不喝,看着那只猫,状似无意问到,“你们家那位呢?还没下班吗?”   宋迦南听到这儿,大笑起来,天生带着媚意的眼角弯出剧烈又好看的弧度,竟笑得有些泪光闪闪,“你说谁?下班?”   她把窝在她腿上的猫抱起来,像是展示给明循看,“宝宝,你告诉我,你上什么班啊?”   明循:“......是只猫?”   他如遭雷劈。   猫咪冲着宋迦南软绵绵叫唤。   合着他捯饬了好一番,就是为了来见一眼这只猫?   他有些意难平。   他端起水杯,将苏打水喝得一干二净。   一杯苏打水下肚,某种悬在半空的情绪也落地。   宋迦南打开橱柜,为丢丢准备晚餐。   丢丢黏人的要命,就算是这种时候,也窝在她脚踝处,活像个毛绒拖鞋。   宋迦南没回头,“你要不先回去吧?晚餐放在那儿该凉了。你也不会热吧。”   明循却说:“不急,我还不饿。”   宋迦南准备好了猫粮,丢丢慢悠悠地把身子扒拉在猫粮碗的边缘,开始进食。   宋迦南看着明循,“你热吗?”   明循没来由地心口剧烈跳动了一下,“还,还好。”   宋迦南知道明循体质怕热,今天却莫名其妙地变花孔雀,精挑细选穿了一整身,如果放在别墅倒还好,空调凉爽,“我家的空调坏了。你热的话就把外套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循:第一次去西语老师家,有一点点小紧张。 ☆、少年竞折腰(一)   明循没再继续拿腔,把外套脱掉。   宋迦南开了电扇,又走进厨房,“我要吃晚饭了,你要一起吗?”   这是在邀请他共进晚餐吗?   他唇角不自觉上扬,语气快活,“要!”   宋迦南笑了一声。   到了餐点,餐桌上放了两份饺子,一份只有5个,另外一份却有整整二十五个。   她倒了酱油醋,加了一点老干妈和豆瓣酱,把小碟子放到他手边。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这食量对比,“你不饿?”   宋迦南把筷子递给他,“我晚上不能吃那么多。”   明循拿起筷子,开始吃饺子。   猪肉芹菜馅儿的饺子,自己做的,皮儿挺薄,肉挺多,好吃。   明循没有辜负他19岁的体魄,25个饺子吃得又快又干净。   宋迦南慢条斯理地吃完了5个,看见明循正低头喝汤,额发被他一捋,露出光洁饱满额头,额上细细一层汗。   不光是额头,身上也是,白色衬山光水色被汗浸润,若有若无地显示出肌骨,青年身上的流畅漂亮肌肉无疑比猪肉青菜馅儿的饺子看起来美味的多。   宋迦南心里发笑,这小子整这么多幺蛾子,还不如直截了当在她面前把他衬衫一脱。   明循喝完汤,也热得受不了,冲到客厅电扇下,扯开了衣领。   宋迦南开始收拾盘子,眼风瞥见明循开始解扣子。   宋迦南的手顿住,“明循,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明循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看她,“行。”   宋迦南又绕回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袋用保鲜袋装好的冰冻饺子,递给他,“你似乎还挺喜欢,拿着吧,也可以做明天的夜宵。”   明循被宋迦南这股蓬勃而出的贤惠小娇妻气质吓得不行,“为什么做明天的宵夜?你可以在明天过来的时候就顺便做给我吃。我不吃晚饭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服她给他做晚饭,“你看,你今天本来应该给我上课的,可是却睡了一个下午。你明天能过来的对吧?”   宋迦南瞥见他敞开的领口处露出的一片精致好看的已是成熟男人轮廓的锁骨,“恐怕不行,我明天下午这个时候,还有别的事情。”   明循也不强求,“那行吧。”   他也不扣扣子,把那件名贵的孔雀蓝外套搭在臂弯,走到了玄关,伸手打开高处的柜门,拿出了鞋子。   明循弯腰,宋迦南伸手很自然地接过了他的外套。   明循顿时被这个小小的举动讨好,穿好鞋后,宋迦南又把它挂回了明循臂弯。   她把保鲜袋交给明循,“别忘了冰在冰箱。”   明循笑笑。   说得他跟个智障似的。   他情真意切地说了一声“谢谢”,附赠一记给丢丢的白眼,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开着跑车回去,一路上都忍不住啧吧一下嘴。这在家里的宋迦南,怎么就那么娇,那么柔,那么讨人喜欢呢?   他回到家时,别墅里却已经来了陈清河,跟个大爷似的躺在他家沙发上,喝着从酒窖里找来的法国葡萄酒。   明循把车钥匙往抽屉里一放,走过来踢了陈清河一脚,把外套甩他脑袋上,笑:“崽子,在自己家缩着脑袋做人,在我家倒是当起大爷来了。”   他朝他摊开手掌,“不说了,先把上回的饭钱给我。”   陈清河拍拍他的手掌,笑得像个孙子,“爷,你还差那一顿饭钱啊?”   明循一把拍掉陈清河的手,“你别拍马屁,谁家一顿饭吃个3万块?别的时候我就当喂孙子了,现在我自己都手头紧张。”   陈清河一听,有些急了,“大爷,你大爷真的跟你杠上了?”   明循笑,“可不是,我这回要是不在家宴上好好表现,你相不相信,他能直接冻了我的□□,还有我那车库的车,他狠狠心,说不定能送进破烂回收场。”   陈清河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一阵引擎拉风的轰鸣,“刚才那声儿,你把你爸送你的那辆车开出去了?”   明循开始解扣子,把衬衫从裤腰里拉出来以后,一把脱掉,露出漂亮精壮的上身,“对啊。”   陈清河讨好地把衬衫收拾到一边,“你不是嫌弃它颜色难看吗?”   明循想起那灰蓝色跑车,想起宋迦南坐在上面,深蓝色长裙和车身深深浅浅融为一体,“我现在觉得那颜色也不难看。”   明循看了陈清河一眼,“你今天做什么来了?”   陈清河嗫嚅了一下,“大爷,就是那个段云铮,他明天生日,说想请你。”   明循奇怪,“我和他一向不对付。”   陈清河又说:“段云铮说,他早就想找个机会跟你和解了。”   明循冷笑,“他怎么不自己跟我说?”   陈清河笑,“大爷,你把人家拉黑了呀,人家怎么跟你说?跑到你别墅这儿来?”   明循这才想起这么一茬,“也行,反正明天没事。”   反正他明天也是一个人待在这儿。   明循突然跳起来,“糟了。”说完火急火燎地冲出门去。   陈清河颇感奇怪,过了一会儿,眼见明循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个保鲜袋,里面似乎装着汤圆还是饺子。   明循把它像个宝贝儿似的放进冷冻室,顺手从里面拿出了一罐可乐。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幸好。”   得亏他及时,否则饺子得闷烂在车里。   那他明天还吃什么?   陈清河没问,和明循一块儿打游戏去了。   明循今天累得够呛,玩了没一会儿,就去床上睡觉了。   他睡觉也麻烦,把陈清河撵到隔壁房间去玩,自己房间里的窗户也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必须得黑漆漆的,没一点光线。   明循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睡得一脸餍足地下楼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阵味道。   他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这特么是他那袋饺子的味道吧!   他冲进厨房,看见陈清河坐在餐桌上,一大盘饺子已经吃了一半,旁边的酱料也没了,看着似乎还得再来一碟。   明循气得浑身发抖,他把手放在了陈清河肩膀上。   陈清河这二狗子这时候吃得心飘飘,看见明循下来,还问了一句:“哥,睡醒了?你这饺子哪里来的?还真挺好吃啊!”   明循咬着牙,“能不好吃吗?”   陈清河听得有些心慌。   明循继续说:“你这孙子!你特么给我吐出来!”   陈清河的惨叫声延续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晚上,陈清河和明循准备一起去段云铮家。   陈清河对着衣帽间的镜子好一通捣腾他那一头鸡窝,借了明循的进口发胶,好不容易拗出了个发型,正准备去明循的衣帽间好好搜刮一下,找两件衣服装点装点,力求帅裂苍穹。   结果他回头,看见明循穿了件灰色的连帽衫,深蓝色牛仔裤,头发软绵绵的,像是要去超市买东西的样子,一副有颜任性的嚣张模样。   陈清河放在明循手工衬衫上的手指顿了一下,“爷,你穿的是不是太随便?”   明循冷笑,“他段云铮过个生日,我还得盛装出席啊?给他这面子。”   陈清河也只能顺着这位大爷,却不料大爷踹了他一脚,“这一排的衣服别动,按照我的尺寸做的,你穿上估计得绷着。”   陈清河难过地摸了一下自己最近长了点肉的肚子,只能挑了明循偏宽松的那种衬衫穿。   晚上7点,陈清河做司机,准时从明循别墅出发。   陈清河挑了辆明循车库里他最喜欢的车,一路开得小歌哼起,再一看他身边的明循,一直低头看手机,他偷偷看了一眼,竟然是个外语学习软件的界面,上面有个小人,拼写正确之后还会出现小人跳起来祝贺的图样。   陈清河觉得很奇怪,“明哥,怎么,你要在19岁高龄新学一门语言?”   明循瞥了他一眼,“这是西语,我爷上回耳提面命要我学点西语,我总不能让他失望啊。”   陈清河知道,明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爷爷。不过说是怕,不如说是敬,明循从小就是爷爷养大,关系自然亲厚。   陈清河车开得总有股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等车开到段云铮家别墅的时候,他还特意来了个骚气腾腾的漂移。   段家最近炒房地产赚得盈满钵满,很快就换了一套3层欧式别墅,这次的生日派对就在新的别墅。   等明循和陈清河走进别墅的大门,他们才发现,这派对有点不太对头。   泳池里数对少男少女交颈,草地上有人滚作一团,花园秋千上也有人盘踞,这个别墅几乎所有的角落,都被年轻的男女占领,散发着一种让人觉得诡异的气息。   等明循进了门,一个兔女郎就从一边一个风骚走位,走到他身边缠了上去,雪白手臂挽着明循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手,一对鼓鼓囊囊的黑色蕾丝白兔已经先声夺人。   明循心中一阵暗骂,甩开了那女孩儿。   陈清河跟在后面,这时候有点慌张,“哥,这不是什么非法派对吧。”   明循附耳过去,“段云铮这小子拉皮条呢。你跟着我,哪儿都别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陈清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个宝宝,我要跟着明哥。 ☆、少年竞折腰(二)   别墅大厅里已经被精心装饰过,鲜花长桌香槟塔一样不缺,来往的也都是年轻人,个个衣冠楚楚,高高的天花板上的巨型水晶吊灯照得夜如白昼,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高级香水和高级食物混合的气味。   段云铮眼见地看到了明循和陈清河,虽然看见明循示威似的一声便装,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容满面地迎上去,“你们来了!”   明循面色淡淡,却有些狞笑地点点头。   陈清河也跟着点点头。   段云铮神色自然地拉住了陈清河的手臂,一副亲昵模样,吓得陈清河一个小哆嗦,他却是面朝着明循说:“这回我也是想跟循哥你好好赔个不是,这样,你们先上楼,先上楼。我们一会儿好好聊一聊,兄弟哪有隔夜仇的。”   陈清河嗫嚅:“明明是夫妻哪有隔夜仇。”   段云铮仿佛没听到,十分亲热地领着他们上了楼。   明循见招拆招,跟着他上了楼。   他们被安置在一个会客厅里,外面有一个巨大的阳台正对着花园。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小姑娘敲门进来,已经不是门口兔女郎那种类型,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看着十分讨人喜欢,一口一口羞答答的“哥哥”,能轻易把人的心喊化了。   明循不理她们。   她们也乖巧,转向陈清河。   陈清河瞧着这两个妹妹,漂亮又乖巧,声儿也甜,哥哥哥哥的喊到他心窝里去,就实在没办法像明循一样冷眼拒绝了,只能红着脸推辞。   两个女孩儿瞧着这个有希望,便愈发殷勤,边跟他说话边喂他吃东西。   陈清河急得满头大汗,频频看向明循,明循这时却似乎不想打理这个二狗子,靠在沙发上翻看一本杂志,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陈清河知道,这是明循在怪他识人不清,轻松就帮人说了好话。   这时候,陈清河大概知道西游记里面被蜘蛛精缠住的唐僧是什么感受了。   他心中慌乱默念奶奶教的一点佛经,发现半点用也没有。   明循看了他们一眼,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阳台。   阳台正对着游泳池,夜晚的泳池边上灯光被打得明亮,旁边的白色花朵看起来像是玉雕,莹莹泛着光。   里面稀稀拉拉地泡着几个人。   十月的风有些凉。   明循想起了家中的合欢,这几日也快要谢了。   天穹的最边上有着浓烈绚烂的霞,落在附近的山上,满山绿树红光漫漫、   明循想起了宋迦南。   他初见她时,她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栖霞山大片绚烂绯红的落日把她笼进这末世一般的景象,她穿着一条烟紫色的长裙,回过头来神色淡淡地看他。   他咋舌,这西语老师漂亮得过分了吧。   明循突然有点想抽烟。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紧跟着大脑一闪而过的念头,朝口袋摸去,空空如也。   他已经戒烟一个月了。   一股烟味儿却从阳台连着的另一间房间里飘散出来,他心思一动,想去要根烟,又很快熄灭。   这烟味中却隐隐约约伴着几人的谈话声,年轻男人的嗓音,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年轻女人的嗓音。   明显到,他几乎以为就是宋迦南在那个房间里,和男人说话。   他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儿,人声却刚好渐次消失了。原本通明的灯火熄灭。   他收了心思,靠在栏杆上。   过了十来分钟,却又有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之后,又是一道声线,明循认出那是段云铮的。   段云铮语气情真意切,“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我的年纪比你小几岁,但是我自认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我已经具备。我已经成功开了一间工作室,今年就要发展成一所公司。如果你答应我,我们可以在这个月月末的时候就去欧洲玩儿,我在瑞士买了一栋林间小屋,我相信你会喜欢那里。”   他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只要你答应我。你马上就可以摆脱现在的经济困境。你这样的美人,是不会愿意在这个城市的中下层继续生活下去的。我可以帮你。”   明循冷笑。   好一个情真意切的有情人。   不过应该正对了那人的胃口吧,毕竟在他们眼里,再纯粹的感情也没有看得见的金钱来得实在可靠。   他们是一群不需要感情,只需要性冲动就能活下去的人。   却没有人回答段云铮。   段云铮有些羞恼,“我原来以为你是个有些脑子和打算的。你不和我在一起,到最后也就只能上那些脑满肠肥的老头子的床!”   说完踹门离开了。   明循有些好奇,敲了敲门,就推门进去了。   从他的角度看去,有个人站在另一面巨大欧式窗台旁边,夜晚的月光透过墨绿色天鹅绒窗帘落在半张侧脸和瘦削肩上,剩下的蜿蜒到了他的脚下。像是一条长河。   明循的心口砰砰直跳。   那女人手里拿着支烟,拿烟的姿势却有些奇怪,是用中指和无名指拿的。烟并未点燃,似乎是需要一个殷勤的男人弯腰去点燃。   明循浑身血液奔涌得剧烈,面上发烫,他一个箭步上前,站到了那个女人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起头,那张方才模糊地脸终于明晰,长眉妙目,神情淡淡,眼角却生花。   她愣了一下,却立刻笑得娇娇娆娆,“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儿。”   他浑身血液冷却,握着她手腕的手渐渐用力,他冷笑,长眉挑起,有种锋利的刀刃之感,似乎下一秒要把她一把切开。   他欺过身去,她就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房间里的光线明显不够了,她想要开灯,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开关,却被他一把抓住,压在了窗台上。   他的鼻息淡淡地喷在她的额头,他的声音已经淡下来,却淡得让人心慌,“哟,宋老师。玩儿得开不开心啊?”   她没有任何挣扎,甚至不像是角逐的任何一方,而只是一个面冷心淡地旁观者。   他看着她在月光下的这幅表情,竟然觉得生气。   还有呢,她刚刚和一群男人在这里说说笑笑,她或许又抽了烟,是不是又有男人献殷勤,为她点上一支烟?   她冷眼看他,“你先放开。”   她的眼神很少这么淡,她虽然多对人冷眼,但是对着他,倒永远都是一副媚生生的模样,却成竹在胸,永远像是在陷阱之后等待收网的丛林女王。   他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一声冷笑,然后低头,猛地吻住了她。   她扭头想要避开,头却被他按着牢牢固定,两只原本应该反抗的手也被他一手抓住反压在了窗台上。   她疼得厉害,不愿意再动,只能和他接吻。   明循的嘴唇很柔软,用起劲儿来却让人害怕,带着一股摧毁的力量,笨拙地完全没有章法的舔舐含吮,充满蛮力的破开牙关。牙齿和牙齿之间碰撞有些疼,她从呜呜反抗的喉咙里溢出一丝吃痛的低呼,只换来他手指轻轻按摩她头皮的抚慰,他的舌尖缠上去,开始了一场生死决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小王八蛋亲上了。 ☆、少年竞折腰(三)   青年的胸膛滚烫,紧紧地挤压着她,胸前两团柔软又疼又麻,他却更用力,似乎要把她一点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他嘴上也渐渐熟练,缠住舌尖一阵轻吮,宋迦南的腿瞬间就软了。   明循的心跳得很快,血液似乎在燃烧,但是他惊喜地发现,宋迦南的心也越跳越快,似乎是在回应。   他的水平不错啊!   明循初尝滋味,也不知过了多久,明循估摸着估计得有半个世纪,他终于放开了她,却还是把她半抱在怀里,因为宋迦南的腿已经软了。   他开了灯,一室光亮让两人的眼睛有一瞬的刺痛。   他低头看见宋迦南光着脚踩着地板上,一双高跟鞋被踢在一边。   再看她的脸,唇色水红潋滟,眼里水光弥漫,微微上挑的眼角媚得不成样子,漆黑长发有几缕贴在颊边,看起来也是湿漉漉的。   像是一轮刚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艳异月亮。   美得太□□了。   他心口还是跳得很快。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略高一些的窗台上,难得起了一点温柔的情意,蹲下来,拿起那双高跟鞋,准备为她穿上。   却不想,一只雪白玲珑的脚直直地从他的腹部划过,落在他的肩上。   他仰头看她,光下的女人清艳好像天上月水中花,眼角情意绵绵,宛如神女。   神女却把足见点在他肩上,一个用力,踹开了他。   他跌坐在地上,这才有些缓过神。   他强吻了宋迦南。   可以啊明循!   他在心里为自己感到骄傲!   宋迦南从窗台上跳下来,落在他面前,弯腰提起高跟鞋,微微红肿的嘴唇轻启,对他说了一句话,“你特么混蛋。”   然后光着脚从房间里走出去了。   明循站在起来,拉开门,却不知道追上去该说些什么,只能说了一句:“你把鞋穿上啊!地上凉。”   宋迦南却已经不见了。   明循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那个房间,段云铮已经坐在那儿,两边各揽着个姑娘,正和陈清河说话。   陈清河被那两个嘴甜的姑娘夹在中间,脸上有些口红印。   明循走过去,踢了陈清河一脚,陈清河一下子跳起来,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明循看了他一眼,“回去了。”   又凉飕飕地看着段云铮,“姓段的,我们这梁子也结下了。”   段云铮一脸惊魂未定,讪笑着站起来,“循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明循不理他,带着陈清河离开了。   陈清河看着明循铁青的一张脸,半句话不敢说,一心一意做司机。   山道上亮起了一排的灯,两边的山花零零星星开放,风中也微腥的青草气息,气压有些低,似乎要下雨了。   一个拐弯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辆银白跑车。   陈清河没在意,正想超过去,突然就听到明循说:“跟在那辆车后面。”   陈清河:“......?!明哥你玩跟踪?”   明循冷声:“别废话。”   银白跑车上坐着两个人,长发的女人侧过身去,似乎是在睡觉。   明循说:“把车绕到副驾驶位旁边。”   陈清河只能照做。   陈清河没有愧对他从15岁就偷偷开车的车技,行云流水就到了副驾驶座旁边,他侧头看去,女人长发如流云,白皙的近乎冷感瓷器的皮肤在灯光下有些透明,嘴唇水红,像是山花欲燃。   陈清河一个没把持住,冲她吹了一声口哨,随即就迎来了明循的一个爆栗。   陈清河委屈巴巴。   美人慢慢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他们。   陈清河偷偷看她,被那双眼里落满星河,眼角生花的杏眼看得脸红心跳。   他正暗搓搓想说点什么,旁边的明循却开口了,“宋迦南。”   美人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慢慢地转过头去,拿好看的后脑勺对着他们。   明循的脸色更冷了。   陈清河特别想要仰天大笑。   想要搭讪的明循!搭讪失败的明循!   他能笑上整整一个月!   明循有些恼怒:“那个男的,你把车给我停下!”   正开车的那个男人看见是明家的那个祖宗,半点办法也没有,虽然想在刚认识的美人面前装一回英雄好汉,可是这时候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明循这小祖宗,疯起来能要人命。   他乖乖把车停下了,只能好声劝慰美人,“那可是明家的小少爷,你乖乖跟着他走,否则可要有苦头吃。”   美人皱眉看他,翩然下了车。   她却并没有看明循,只是自己往前走。   明循拍拍陈清河:“你先下去。坐那人的车回去。”   陈清河瞬间就被卖了,可是他被卖了也只能帮着数钱,“挺好挺好。明哥你要是能追到她,也记我一份功啊!”   然后手脚麻利地从驾驶座上下去了,坐到了那男人的车上。   明循坐到驾驶位,慢吞吞地跟在宋迦南后面。   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跑车的引擎都憋屈。   明循又喊:“宋迦南,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宋迦南不回头。   明循有些生气,“你连陌生男人的车都敢上,你不知道危险啊?”   宋迦南心里一声冷笑,谁刚才像只刚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野兽似的压着她亲?   明循看着宋迦南的高跟鞋,想着她要是真走到山下,这双脚得废了。   但是宋迦南半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   明循想着自己这一腔怜香惜玉的柔情,觉得被生生践踏。   但是他半点不死心。   他就是要跟在宋迦南后面。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宋迦南突然一声惊呼,脚踝一崴,跌倒在地上。   明循立刻下车,把宋迦南抱进车里,嘴里念念有词,“能啊你继续能啊?穿着高跟鞋下山,你也不管你的腿同不同意。”   宋迦南脚上疼得没办法了,咬着牙一声不吭。   明循发动引擎,直奔山下最近的一家医院。   他抱着宋迦南进的医院,医院里这时候人不多了,小护士凑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聊天,乍然看见一英俊得让人双腿发软的年轻男人抱着个女人进来,纷纷看过去。   明循给她挂了号,问旁边一个看着他的脸面颊通红的小护士,“护士妹妹,你们骨科在哪儿?”   小护士看起来像是刚刚毕业,脸嫩得很,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地告诉他位置,拔腿跑开了。   宋迦南疼得脸色有点发白,脸上却一声冷笑,“你能不能换个时间发情?”   明循抱着她的的手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细,肉却滑腻,弄得他想再捏一把,“我这是叫散发魅力。”   宋迦南冷笑。   明循有点无辜地看着她,“怎么,老天爷给了我这张脸,还是我的错?”   说完,抱着她乘上了电梯。   骨科治疗室里面的那个医生是个中年男子,长得竟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看了一下宋迦南的脚踝,一言不发,捏住脚踝,一下用力,骨头归位,他又给缠了一点药膏的纱布,擦了擦手,“完了。”   明循在一旁蹲着,还颇有点意犹未尽,“这就完了?”   那医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完了啊。得亏你找的我,换其他人,你女朋友要吃点小苦头。”   明循一听这“小女友”,一下子就乐了,顺势作戏,“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这小女朋友闹腾得狠,恨不得成天的上天与太阳比肩,下海和王八对嘴,这不,把腿给崴了。崴了好啊!”   医生看了面色不霁的宋迦南一眼,“小姑娘,你这男朋友不是个假的吧?”   宋迦南扯起一边唇角笑,“我回去就换个新的。”   明循又把她抱起来,像抱个孩子似的还颠了几下,“那男朋友要抱你回家了。”   宋迦南羞耻地揪住了他的衣襟,“快走!”   明循开车到了楼下,把宋迦南送上楼,放到了床上。   那只叫丢丢的猫过来,蹭了蹭宋迦南的腿,却在闻到一股药膏味的时候,扭身离开。   宋迦南有点小生气,“丢丢你这个小没良心!”   明循走进厕所,拧了块毛巾,把毛巾拍在她脸上,宋迦南一声大叫,扯下毛巾,怒目而视。   明循看着宋迦南,她白润的脸上沾了点水渍,眼睛也因为生气水波潋滟,好看得像是月下白茶,“也就我有点良心,把你送医院,还把你送回家,还给了弄了条毛巾擦擦脸。”   宋迦南眨眨眼睛,还是有点生气,焰气却偃旗息鼓。   明循突然坏笑着看她,“要不我帮你把澡洗了再回去?”   宋迦南瞪眼,把床上的枕头扔向他,却被他稳稳接住。   他放回原位,突然正经起来,“行了,我不闹你玩了。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让那儿沾到水。”   他站直,“我先回去了。”   宋迦南“喂”了一声,明循转身,笑得颇为风流浪荡,“怎么,舍不得我走?”   宋迦南神色淡淡,“帮我把门口的垃圾带下去,谢谢。”   明循愣了一下,耸了耸肩,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宋迦南:不用看了,就是个假男朋友,是个真牲口。 ☆、落霞满南山(一)   等明循回到家,才发现段云铮给他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大意是他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明循生气,他很真心实意地想要和明循好好聊一聊,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明循就发了一条短信:宋迦南怎么在你家?   段云铮很快回复:她是我的葡语老师,今天下午她要上课。我邀请她留下来参加了我的生日派对。   段云铮等了好一会儿,等来明循一句:“给我辞了她。”   段云铮想了又想,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明家这个小祖宗怕是对宋迦南有点上心。   明循此人,惯来有些无法无天,把人当物件这种事情没少做,这物件一旦沾了他的气味,他就会把它划入领地,旁人动一动爪子,就要惹来明循不快。   明循不痛快,别人自然也别想痛快。   段云铮想起好久以前的一桩事儿,明循养了一只大金毛,金毛乖驯,被他养得亲昵无比,打哪儿都带着那只金毛,宝马香车上不是美人反倒是条吐着舌头的大狗。   刘家一个小子不懂事,在明循家做客的时候,拿东西喂那条狗,金毛竟然也真吃了下去,明循知道以后,二话不说,冲到刘家喂他吃了一碗的进口狗粮。   刘家的人还不是敢怒不敢言。   宋迦南当晚被通知失去了这份工作,并且得到了一定的违约金。   她自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她笑了笑。   总得给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孩子一点教训。   她在第二天下午去了明循的别墅给他上课。   她的单词已经教了基本的一部分,在课堂上的小测验中明循也完成得近乎完美,只有一点小小的问题,明循经常发不准一些音。   她站在书桌边,摘录他的弱项发音,希望能针对这一点进行特训。   明循手里转着笔,意兴阑珊地看着桌上的参考书,实际上却用眼风看宋迦南。   宋迦南今天穿了一条高腰长裙,设计感十足的多层轻薄裙摆让她的长腿若隐若现,她把手半撑在书桌上,显得腰线极美,细细一截腰就在明循的手肘边。   明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宋迦南整理好后,让明循再次发音,明循的发音却越来越离谱。   宋迦南有些恼火,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青年的脸微微有些变形,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骤然爆炸的星球。   “明循,舌头应该放在牙齿中间。”   明循眨了眨眼睛,再次发音。   宋迦南一下子就听出不对劲,他把舌尖抵在了上颚。   宋迦南冷笑一声,“看来我得重新教一教基本的发音部位了。”   她抽出了明循水杯里的一柄银质小勺,勺子极小,柄也细长。   她靠近,语气冷硬,眼神冷淡,却艳得不像话,“张嘴。”   明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轻轻笑了一声,低哑动听。   他乖乖张开了嘴,完全接受她的指令。   宋迦南用小勺子碰了碰他的上颚,“这里是上颚。”   明循看着她。   她又用勺子碰了碰他的舌面,“这里是舌头,可以分为舌尖,舌前,舌面,舌后,舌根。”   明循看着她。   她又用勺子敲了敲牙齿,“这是牙齿。刚才那个音应该放在齿间。”   明循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把勺子扔回杯子,“算了,我做给你看看。”   她尽职尽责,微微张开嘴,露出一小排雪白的贝齿,小小的整齐的齿间慢慢挤出一点点鲜红舌尖。她完美地发出了这个音。   明循看得心火大旺。   宋迦南问:“你会......”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一把拉到了明循的腿上,她跌坐在上面,大腿硌到了他腰间的皮带扣,有些疼。她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明循眼神一暗,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住她,舌尖缠住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鲜红舌尖。   宋迦南一愣,明循已经找到了感觉,吻得缠绵悱恻。   青年的唇齿,或者还应该说是个少年的唇齿,有着好闻的清新的薄荷香气,宋迦南的嘴唇渐渐湿润,唇膏也被他一点点啃掉,她的腿难耐地轻轻磨蹭着他的小腿,丰润唇瓣含着少年唇齿,像是含着一颗薄荷糖。   可这薄荷糖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   明循唇舌并用,已经攻城略地,他的舌尖准确地扫过了宋迦南刚才教过的每一个部位,上颚,舌尖,舌前,舌面,舌根。   当他的舌头灵活地顶弄她的舌根的时候,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了一种让明循热血沸腾的甜腻可爱的声音,像是辽阔海面上塞壬女妖的声音,诱惑着他跳下船。   明循的手放在她的腰上,越收越紧,轻轻地揉捏起来,她的腰很细,却也细在骨架,摸上去竟然不是全然的骨感,还有一些软绵绵的肉。   他的手开始往上,她从他的阴影里抬起头,看见青年被□□吞噬的脸,少年的性感让人血液发烫。   她用笔尖轻轻蹭他挺直的鼻梁,睫毛轻轻扫过他的脸,情态暧昧,情意昭昭。   她抵在他的肩上,轻轻推开了他。   明循没办法强行继续,他看着她,声音已经喑哑得不像话了,“怎么了?”   宋迦南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也低哑甜腻的不像话,“不行。”   明循抱着她撒娇,“再让我亲一下。”   宋迦南却把手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不行。”   她已经起身,整理好衣服,站在旁边,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明循却浑身难受,某处更是悸动难耐。   明循被这个吻弄得□□焚身。   她在一旁看着他,仿佛事不关己。   他哑着嗓子,向宋迦南求饶,“宋迦南,你不能这样。”   宋迦南勾唇笑,“我怎样?”   明循看着她的笑,狡黠中带着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恶意,瞬间明白了。   明循有些咬牙切齿,“你把人亲成这样,你不得负责?”   宋迦南睁大了眼睛,“明小少爷,你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点起来的火,自己灭都不知道?现在,给你十分钟,去厕所。回来后我们继续练发音。”   明循咬牙,“宋迦南。”   宋迦南眯起眼睛,一侧眉梢微微向上挑,显得风情无限,“诶,在这儿呢。”   明循气笑,“你给我等着。”   明循走进厕所,宋迦南看着手机,厕所里有年轻男人低哑难耐的喘息,一阵一阵的。   宋迦南的小腿有些发痒,轻轻摩挲。   过了十五分钟后,厕所里传来一阵洗手的声音,明循推门出来,坐到椅子上时,耳根还有点红。   宋迦南小惩大诫,“明循,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我不是你的狗,你也别想用狗链子栓着我,把我惹急了,一口咬不死你,我也得咬下块肉”   明循看着她,眼眸有些意味深长,对于她的告诫半点不怵,“宋迦南,你试试看啊。”   你等着,我会让你的呼吸都染上我的味道,你的每一次心跳都与我有关。   没有我,你就要死于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小王八蛋的野心。 ☆、落霞满南山(二)   第二天的时候,一群朋友把明循喊了出去,等他到了包厢里面的时候,里面赫然坐着那个咖啡厅里愤然离场的女孩儿。   明循皱眉,这姑娘是叫什么来着?姓张?还是姓王?   张闵是带头把他叫出来的。   两人相识于台球室,发现对方水平不错,脾气也对自己胃口,再一问根底,同是一圈子里的一个浪荡子,就交了个朋友。   那姑娘也是他介绍认识的。   张闵眼睛尖,行动快,立刻从那姑娘身边站起来,对明循说:“循哥,你坐这儿吧。”   那姑娘立刻面颊绯红。   明循看着她的脸,颇有点人面桃花的意思,也不推拒,在她身边坐下。   那姑娘细细白白的两条长腿安安分分地并拢。   大秋天的,穿了一条粉色短裙。   明循想起自己那天对这姑娘的态度,觉得的确有点太过。   这也得怪宋迦南,宋迦南扰他心智,他原先多绅士理智一人啊。   明循斟酌着开口:“张......还是王妹妹?”   小姑娘低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细声细气,与那天愤然离场的人儿形象有点出入,“我姓孟。”   明循一拍大腿,作懊恼状,“你说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瞧我这脑子,最近鸟语学多了。孟这个姓好啊,书卷风流。”   孟姑娘抬头看他,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明循的脸依然英俊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嘴角一点不够克己的笑,看得她面颊绯红。   她红着脸,绞着自己的手指,“是吗?”   明循笑,“孟小妹妹,别紧张啊。”   张闵在一旁起哄,“人家小姑娘能不紧张?你那俩眼珠子发光似的。”   明循笑了一声,向孟姑娘俯过身,漆黑的眼珠细看有淡淡的琥珀色纹路,眼尾略长,显得多情,“孟妹妹,你瞧瞧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真的跟俩大灯泡似的?”   孟姑娘脸色爆红,一个劲儿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明循看着姑娘通红的面颊,唇边的甜笑,一不小心,心思却飞远了。   还是年轻的小姑娘可爱,逗一逗脸就红,笑一笑就把心奉上。   可比那睚眦必报的女人要可爱好多。   闹了一会儿,他们就开始唱K,包厢里群魔乱舞,张闵的大嗓门儿快把墙壁震穿。   酒水也一杯杯往肚子里灌。   明循轻轻推开女孩子递到唇边的酒杯,“孟妹妹,我真喝不下了。”   明循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这家□□装修不错,长廊颇有几分闲庭散步的味道,明循从厕所出来,闻到自己身上一股烟味儿,臭的要命。   他一阵低骂,往回走。   他一眼看见一株巨大的塑料花树后站着个人。   墨绿色长裙,微微侧着身,漆黑卷发衬着一大截雪白莹润的脖颈,真担得起活色生香四个字。   明循心里一阵咕咚,怎么哪儿都能看见她?   脚却管不住,向她走去。   突然,一个男人窜出来,拉住了她的手腕,五大三粗的样子,看着就俗不可耐,“宋小姐,说好陪着玩玩的,不好就这么走了吧。”   宋迦南皱眉。   明循看见她被捏住的腕骨已经泛红。   明循从花树后走出来,什么也不说,先给了那男人一脚。   那一脚踹在小腹,力道又极大,男人立刻松开了宋迦南的手腕,跌倒在了地上,捂着小腹,一阵痛嚎。   宋迦南有点愣神,却还是很快地朝明循走去,躲在了他后面。   明循微微转过头,笑她,“宋迦南你不是那么横吗?”   宋迦南仰头看他,眉眼盈盈,“我横,但我又不傻。”   明循笑起来,目不斜视地又给那企图爬起来的男人一脚。   两人旁若无人,继续说话。   明循问:“宋迦南,你该不会在这里从事什么非法活动吧?”   宋迦南睁大眼睛,显得有些凶气,却很娇,“我就安安分分在这儿唱K,这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就抓我手,还想拖我走。”   明循玩味地看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哟,青天白日的,抢花姑娘呢?”   说完,又一脚踢在了他的命根子上。   那男人一声惨叫,捂住裤裆滚来滚去。   明循撇撇嘴,“半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打了个电话,叫来了经理,把那人麻利地拖走了。   宋迦南看着明循这盖世太保似的模样,特想翻白眼,就问了一句:“倒是明小少爷,在这儿干什么?也是唱K?”   明循笑:“怎么,来这儿不唱K能干什么来?”   宋迦南笑得娇娇娆娆,别有深意,“那不一定啊。昨天火气那么大,今天可不是要来发泄一下?”   她一提昨天那事儿,明循就有点来气,长眸眯起,显得危险,“我那火气可还没消。”   宋迦南抱臂,“那你回去继续啊。”   明循笑了笑,“不继续了,我他妈另开一场。”   说着,拉着宋迦南就往身后的厕所拽。   宋迦南的高跟鞋掉落一只,气得脸色发白,却被明循一把抱起,钻进了女厕所的隔间。   门哐当关门,落锁。   狭小的空间相当安静,只有两人淡淡的喘息,空气中是弥漫的熏香味道。   明循把她放在坐便器上,下一秒分开她的腿,向上一提,整个人贴上去。   宋迦南今天穿的长裙,不至于走光,只是雪白的大腿露出一截,皎皎润润,像是一段偷来的月光。   明循下半身贴着她,一脸漫不经心的流氓样,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腿上,固定好晃动的小腿,乖乖夹在他的腰两侧,俯低身体靠近她,“宋迦南,嘴巴上厉害可没用。你得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能耐。”   宋迦南的脸色又红又白,她可从没有和男人挤过厕所。   她半点调戏心思都没有,羞耻地竟然有点结巴,“明......明循,你......你给我放开。”   明循恶作剧似的向前顶了顶胯,宋迦南一声呜咽,全身发抖。   明循恶趣味地觉得现在的宋迦南可爱得不得了,腾出一只手就捏了捏她的脸颊。   小小一张脸上竟然还有那么一点肉,极软极嫩,十分好捏。   明循又捏了一下。   宋迦南又羞又气,“明......明循,你背一背......背一背八荣八耻!”   明循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努力思索,手却不安分地摸上了她的大腿,“诶?八荣八耻?不好意思啊,我刚回国,不太懂呢。”   宋迦南咬咬牙,被他的无耻惊呆,又向他扬扬下巴,“门上......门上有条。”   明循微微转过头一看,的确是有张条,上面写着:“请让厕所成为厕所,不要在里面做奇怪的事情。”   这家□□可以说是很有先见之明了。   明循笑了一下,弧度有点大,微微露出他雪亮的一颗小小尖牙。   他把字条撕了下来,团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笑着说:“什么字条?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快点,宋迦南,我那股火气可还没消下去。”   明循的手指在宋迦南的大腿上流连,宋迦南雪白的脸上浮出两朵淡淡云霞,“明循,你......”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女声,“明循哥哥!明循哥哥!你在哪儿啊?”   明循愣了一下,低头猛地在宋迦南的脸上亲了一口,惹得宋迦南拼命擦脸。   明循放开宋迦南,接住了宋迦南要扇过来的一个巴掌,修长手指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像是安抚小情人,“宋迦南,咱们下次再玩儿。”   宋迦南睁大了眼睛,“玩你大爷!”   明循皱眉,“你这大姑娘怎么半点不知羞耻呢?我大爷是你能玩的?改天我让你玩玩我的小兄弟。”   宋迦南被他的口无遮拦臭不要脸惊呆,一脚踢过去,踢到了他结实修长的小腿。   妈的,脚有点疼。   明循笑了一下,推门离开。   宋迦南窝在隔间里,听到明循对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儿说:“我刚刚走错厕所了,没事儿,咱们继续玩儿。”   女孩儿说:“明循哥哥,我们接下来玩什么?”   明循这个臭不要脸地说:“咱们玩比骰子比大小,谁数字小谁脱衣服。孟妹妹,你穿了几件啊?”   女孩儿一阵娇嗔。   宋迦南面无表情地从隔间里出来,洗了洗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看到镜子里的人,面颊绯红,看上去竟是春情无限。   她暗骂明循,咒他今天得把内裤都输掉。   她走出去,把高跟鞋捡回来穿好。   包厢里,情况却恰恰相反,明循今天手气好到逆天,把把的大。   包厢里的一群男人都输得只剩内裤。   孟姑娘羞得没脸看。   明循笑得志得意满,对她说:“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站着个女人,长得特漂亮,穿绿裙子,如果有,想办法把她请来。”   孟姑娘有些不高兴了,嘟了嘟嘴。   明循拍拍她的头,“乖,去。”   跟哄条小狗似的。   孟姑娘只能出去,外面转了一小圈,果然看到个女人,穿个绿裙子,身高腿长腰细,胸也不小,一看脸,孟姑娘就知道什么叫特别漂亮了。   瓜子小脸,多情杏眼,眼角生花。   她正抽着烟,中指和无名指夹着一根烟,半张美人脸隐在烟雾中,若有若无,仿佛白天升仙。   又美又艳,却有一种融合的恰到好处的清纯无辜。   孟姑娘开门见山,“你好,你认识明循吗?”   宋迦南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刚刚来找明循的那姑娘了。   她看看这脸,果然是娇滴滴惹人喜欢。   宋迦南把烟顿在唇边,“怎么?”   她想了想,“明循把内裤都输那儿了?”   孟姑娘想了想,点点头,“他叫我来找你,捞他一把。”   宋迦南吸了一口烟,颗粒吸入鼻腔,有种飘飘欲仙的滋味,“不去。”   孟姑娘有些急,“姐姐,真的急得很,你就跟我去一趟吧。”   说着说着,孟姑娘有了点哭腔,“你也知道明循的脾气,我不把你叫过去,他回头指不定怎么折腾我。”   小姑娘哭起来的声音又娇又软,脸颊通红,怪让人心疼。   宋迦南灭了烟,“行,我跟你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会对可爱小姑娘心软的宋迦南:明循你这个牲口。 ☆、落霞满南山(三)   她一进门,就看见角落里缩着几个光溜溜的男人,看见个姑娘进来,面上发臊,更是缩成了一个球。   倒是明循,意气风发,卯足了劲儿势要赢下对面那小青年的内裤。   宋迦南轻轻咳嗽了一声。   明循要骰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宋迦南,“还真来了。”   他踢了踢对面的青年,“给她腾个座。”   张闵算是衣着完整的,只脱了外套和衬衫,光着膀子,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这姑娘谁?”   明循笑笑,“一小狮子,我给她剪剪爪子。”   他看着宋迦南说:“你来玩儿。不过看你是个文化人,我们来点文化人的玩法,就玩桥牌。会玩吗?”   宋迦南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明循心中畅快,看起来就是个不太会玩的菜鸟啊。   不过,第一轮结束,明循傻眼了,他竟然输了。   他可是玩桥牌玩得相当溜,自从从爷爷那儿出师以来,未遇敌手啊!   明循的喉结滚了滚。   宋迦南抬起下巴笑了笑,又傲又美,“明小少爷,脱吧。”   明循笑了一声,脱掉了风衣外套,里面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看起来倒是斯文俊秀,人摸狗样。   明循说:“再来。”   他就不信了。   第二轮,明循又输了。   他面色不霁,脱掉了衬衫,露出精瘦的上半身,肌肉一块块恰到好处地铺在宽阔的骨架上,蜜色流光,荷尔蒙有些爆棚。   旁边的孟小姑娘有些羞,拿手捂住眼睛,却透过指缝死盯着看。   宋迦南面上淡淡,半分不为男色所动的模样,“再来啊。”   孟姑娘凑上去,在她耳边说:“你悠着点,别把明循弄恼了。”   宋迦南笑笑,“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他的内裤吧。”   明循笑了一下,舌头舔了一下牙,像是要狩猎的野兽。   第三轮的时候,明循终于赢了。   宋迦南的嘴唇抿了一下。   她没来得及把外套从那个包厢拿来,身上只穿了一条连衣裙。   可是她向来愿赌服输。   她咬了咬牙,手往后背,碰到了拉链。   旁边的男人哪能放过这种机会,眼睛不安分地死死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扯下一块肉,各个都是豺狼。   突然,明循的手碰到她的手,制止了她。   明循脸上没有笑意,“宋迦南,你在我面前可以耍赖。”   他靠近她,在她耳边说:“真要脱,也不是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   声音低沉,嗓音惑人。   明循站起来,把衬衫穿上,风衣外套搭在手上,手里还牵着一个宋迦南,“我们先走一步。”   张闵愣了一下,“那行。我们再玩一会儿。”   宋迦南挣开了明循的手,走出了房间。   明循站在走廊上,忍不住再训她,“宋迦南,以后碰到这种事情,你耍赖,撒个娇就好。怎么这么较真,我要是不松口,你还真的在一群男人面前把裙子给脱了?”   宋迦南抬眼看他,明循吃惊地发现宋迦南的眼眶有点红,显得楚楚可怜。   明循有点慌。   宋迦南说:“我怎么知道你是逗我玩的,明循,你要是真逼我脱,我半点办法也没有。那屋子里面全是男人。”   明循终于回过味来,他的确做得过火。   明循抿了抿嘴唇,“对不起。”   宋迦南还是红着眼圈,微微泛红的眼尾清纯可怜又妖气,她不说话,委屈地低垂着眉眼。   明循心里有点发软,“宋迦南,我不欺负你了。”   宋迦南嗓音被委屈的情绪弄得又低又软,“你总是作弄人。谁知道你这次是不是骗我。”   明循的心口酥酥麻麻,他抬手发誓,“我绝对不欺负你了。”   “要是我骗你,罚我一辈子见到女人都硬不起来。”   宋迦南点点头,像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明循领着她玩外走,宋迦南突然说:“我外套还没拿呢。”转身就往里跑。   明循就在原地等她。   宋迦南跑进包厢里,陆云还坐在那儿,跟人拼酒,她躺在一个肌肉小鲜肉怀里,一边喝酒,一边还暗搓搓地摸着那小鲜肉硬邦邦的腹肌,看见宋迦南,嚷嚷:“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宋迦南拿起自己的外套,眉眼间笑意宴宴,“总算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明循等了一会儿,宋迦南穿好外套出来,面色温和,似乎是终于不生气了。   明循有点讪讪地开口:“要去吃午饭吗?”   宋迦南摇摇头,“我还有点事。对了,你课后作业写完了吧。”   明循觉得在这种地方说课后作业实在太煞风景了,再说宋迦南在他眼里也早就不是什么正经严肃的老师,这种感觉就更怪异了。   但是明循点点头,“写完了。”   两人就在□□门口分开了。   明循走到半路,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宋迦南一眼,她倒是脊背挺直,一股劲儿地往前走,高跟鞋踩得逶迤生风,腰肢细细款摆,像是开在深秋的一抹绿意,清新又纯洁,细看之下,总有一种勾人气韵。   明循愣了一下,被自己突然回身的行为蠢到。   他特么在想些什么啊。   这天晚上凉风四溢,可是躺在床上的明循莫名有点燥热。   他迷迷糊糊陷在梦境里。   那梦境也特简单,两个人,一张沙发。   那张沙发就是他书房里那张沙发。   那男人自然是他。   那女人长发,细腰,在他身下的时候,相当娇地用长腿勾住他的腰,他发了狠,在她身上又咬又啃,身下一阵电动马达似的耸动,那姑娘长发轻拂,朱红的唇里溢出甜腻的□□。   明循掐住她的腰,又是一阵突刺,那女人轻轻哭出声音来,明循爽得浑身发颤,却还是存了点怜香惜玉之心,用手拨开她的头发,正准备一阵好言安慰,一番海誓山盟。   却猛然看见那双杏眼,眼尾上挑而泛红,像是开了一朵妖娆红花,眼中水雾弥漫,像是午夜的湖面。   明循大吃一惊,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   他愣了愣,往被子下一摸,一阵粘腻湿滑。   他血气涌上头,一阵雾草卡在喉咙里。   他像是老僧入定似的在那儿坐了好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自己下床换了套床品,又去洗了个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小牲口的春梦。 下一章起,明小牲口要强攻。 宋迦南:“......我想换个温文尔雅的。” ☆、谁家东邻女(一)   等明循挺尸了一整个晚上,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8点。   他浑身难受,头脑昏昏沉沉。   他想了想,走到书房,躺到了那张沙发上,手脚放平。   一种奇异的熨帖感受蔓延,他接触沙发皮面的地方像是触碰到了女人的皮肤,他脸上有些臊,却调整了一下睡姿,很快睡着。   等保姆来敲门打扫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明小少爷。   她斟酌开口:“明先生。”   明循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问:“几点了?”   保姆回答:“中午十一点半了。”   明循起身,吃了个中饭,等在了书房。   宋迦南应该是下午两点才来,明循索性在书房里处理起邮件来。   当书房的门被敲响,她的声音响起,“我进来了。”   明循有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他似乎等这句话很久,很久。   房间里沉寂的空气瞬间生动起来死物也活过来,风吹进来,他的心底也痒丝丝。   宋迦南推门进来,脚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不过今天穿了一双平底鞋。   宋迦南直入主题,“把你的作业拿出来我检查一下。你先看一下学习视频。”   明循把作业交给她,开始翻看视频,做起笔记来。   明循偷偷看着宋迦南,她今天穿的奶白色的毛衣外套,外套挺长,看上去毛绒绒的,又很暖和,这种少女的颜色很好地中和了她身上的气质,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像个甜津津的果子。   宋迦南突然一记眼刀,“干什么?”   明循拍拍胸口,作出被吓坏的表情,“你好看,我多看两眼不行?”   宋迦南突然被夸,心里有点慌张,“好好看视频。”   明循看着她微微拧起来的眉毛,像是一段花枝,又柔又美,心思不由动起来,“老师,我看这个学不进去。”   宋迦南说:“这是最权威最有效的教学视频,我用过,很有用,也很有意思。”   明循突然问:“老师,你知道为什么有些男人学日语学得特别快吗?”   宋迦南有点懵。   明循笑起来,一副答疑解惑的模样,“那是因为他们看的教学视频里面,既有动作,又有爱情。老师,你有那样的片子吗?”   宋迦南恍然大悟,脸上薄怒,抄起手边的一册书敲在明循的头上,“不好好学习,再想些什么?”   明循看着她淡淡绯红的娇润面颊,“老师,我在想人类自古以来的头等大事。”   宋迦南又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这种东西你给我放到深夜自己被窝里去想!”   明循就想起自己昨夜被窝里荒唐的梦,他略略回味,心念大动。   宋迦南余光里就看见明循那处竖起了旗子,威风堂堂的样子。   宋迦南又一下砸在他的肩上,“明循!”   明循看着她的脸,知道她真的有点生气了,但是他就喜欢她这幅小模样,“老师,你现在可以对我小惩大诫了。就像前天一样。”   明循心里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宋迦南一声狞笑,一本书按到了他树战旗的地方,一下子按了下去。   明循一声大叫,额上冒汗,他抬起头看着宋迦南,控诉:“断了你负责!”   宋迦南说:“行,我负责,我把你送医院让医生给你安根新的。断一根,安一根。”   明循挺直了腰板,眼神危险,邪气异常,“宋迦南,我看你欠收拾了。”   宋迦南紧张得有些僵硬,“谁让你胡乱起反应。”   明循有些没好气,“还不是因为你?”   宋迦南睁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我正正经经教书!你竟然说因为我!”   明循笑起来,“对,就是因为你,因为你这张脸,因为你这把细腰,因为你的腿。宋迦南,你身上每一处都在犯罪。”   宋迦南面红耳赤,“明循你不能这么耍流氓。”   明循发现,越接触宋迦南,就越发现宋迦南爱脸红,还爱跳脚。   真是跟初见时的高冷清艳外表截然不同。   但是他却喜欢得紧。   明循笑着看她,眼尾缱绻,多情又易变。   宋迦南看得心口直擂鼓,眼尾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发红,口干舌燥,想大骂想反驳,半晌却只憋出弱弱的一句,“你别看了。”   明循笑起来,“宋迦南你怎么这么可爱!”   宋迦南又羞又气。   这家教什么时候结束啊。她想拿钱走人啊!   宋迦南好不容易摆正了明循的态度,他们又开始上课。   宋迦南给他布置了一张试卷,自己坐在书桌的另一端看书,是《族长的秋天》。   她努力想要看完,却屡屡看不下去。   午后困倦,天气越冷越是嗜睡是人类的本性。   宋迦南的眼皮渐渐沉重,头轻轻一歪,靠在自己手臂上,似乎是睡着了。   明循手中的钢笔停住了。   鼻尖顿在雪白纸页上,墨点越来越大。   明循放下了钢笔。   他心中万般纠结,却还是伸出了手,揪住了她的毛衣外套。   这姿势颇有点奇怪,像是幼童揪住了母亲的衣摆。   毛衣十分柔软,他的手指陷进去,他又松开。   跟她的脸一样柔软好捏。   他不知道,这时宋迦南已经睁开了眼睛。她本就是闭目养神的。   她觉得有些奇怪,他抓她毛衣干什么?   她感觉到他的呼吸淡淡落在她的发丝上,在某一个心惊胆颤的瞬间,发丝上落下一枚温热。   那是一个吻吧。   一个属于男人的却少年样的小心翼翼的吻。   他很轻很轻地对她说,“我刚刚问你了,宋迦南,我能不能亲你。可是你不回答,我只好当你默许啦。”   骗子,她什么都没听见啊。   他又很轻地笑了一声,“不过我在心里偷偷说,你也听不见。”   喂,你这是流氓行径和流氓逻辑吧。   青年修长干净的手指拂过她的发尾,极轻极轻地帮她梳理起来,漆黑发丝缠绕指节,又倏忽散开,像是在坐着什么游戏。   她这时候很像一只秋日里被主人抚摸的猫吧。   她不敢醒过来,怕明循恼羞成怒,装作不小心睡着,感受着他的温柔动作,像是情人。   她心里暗骂,明循到底有什么怪癖啊?   但是她不可否认,她的一颗心在一瞬间似乎要化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要化开,软成一滩水,只有你能让它凝固。 ☆、谁家东邻女(二)   明循看起来是个二世祖,却活得清醒又明白。   自己喜欢宋迦南,这件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他别扭过,有点害羞过,自我厌弃过,回味过,终于决定直面现实。   明循打算做点什么。   他当年喜欢那只叫艾力克斯的金毛,也要正儿八经地给他上户,给他套上圈儿,现在他正儿八经地喜欢一个姑娘,总不可能放之任之。   明循他可不是那种享受暧昧的人。   喜欢的人,就是要抱在怀里,疼在心里的。   明循和陈清河说了这件事情。   陈清河这个小牲口听完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是不是那天你开在跑车跟在后面的那个姑娘!我就说!你可要记我一份功!”   明循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陈清河竟然感受到了明循的那一点点娇羞心思。   明循说:“我还没跟她说,她也还没答应我。”   陈清河沉吟了一会儿,“怎么说呢,明哥你是个枭雄,难道要一步一步慢慢追?按我说,你把她往怀里那么一搂,小嘴那么一亲,再往床上那么一压,那姑娘看着你的脸,没理由不答应的。”   他又补充道:“不过,如果那姑娘透过你这张欺骗人的脸,看到了你的本质,那就什么戏都没有了。”   明循大怒,给了陈清河一脚。   明循在这边急得昏头转向,宋迦南当然是浑然不知的。   她和陆云出去做了个头发,买了双鞋,挑了条好看的新裙子,之后坐在咖啡馆里喝咖啡,心里快活自在。   陆云拨弄着自己手指上的新戒指,“我今天给你找的那位对象绝对靠谱,你见一见。海龟,身高一米八,住宅一百八平,开一百八十万的车。”   宋迦南喝了一口咖啡,撩了一下头发,拨到耳后,“长得好看吗?”   陆云恨铁不成钢,戳她的脑袋,“你这女娃娃,怎么成天想着找个长得好看的!明家那小少爷也好看啊!好看得都不像话了!你还能跟他处对象?”   宋迦南皱皱好看的鼻子,“那不行。明循他脑子有点问题。”   陆云白了她一眼,“我快求你别挑了!你就见见那位大兄弟吧!真的,见一面,还能少你一块肉!”   宋迦南又喝了一口咖啡。   陆云的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不停地喝,宋迦南只得妥协,“诶,那就见一见,见一见。”   陆云这才满意,喝了一口咖啡后,临时起意,“我再带你买根项链,这雪白的脖子上光光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宋迦南摇头,“别了。我胆儿小,脖子上带根项链都怕被人抢。”   陆云又白了她一眼。   到了晚上,宋迦南听陆云的话,去了一家茶餐厅。   茶餐厅挺高档,一份甜点都是三位数。   宋迦南落座,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姗姗来迟,坐到她对面。   宋迦南第一眼就给这个男人打分。   眼睛太小,给5分。   鼻子太大,给5分。   嘴唇怎么这么厚,给5分。   身高180,给9分。   体重估计170,给3分。   腿有点短,给5分。   宋迦南停止算分。   因为她知道,这明显是一个颜值不会达到她心中及格线的男人。   宋迦南笑得很礼貌,“你好。”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明显是惊艳的,“你好你好。卧室杜白。”   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想起唐朝那两位诗坛双璧。   宋迦南笑笑。   男人很殷切地点了一大堆东西,一边等着上菜,一边和宋迦南聊天。   他的手指似乎由于抽烟,关节处有点发黄。   这个男人是海龟,也是个精英,看到漂亮女人,也有点夸耀的意思,对宋迦南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项目,得过的奖项。   最后,这个男人总结道:“迦南,我可以叫你迦南吧。我现在前途一片大好,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宋迦南对这个逻辑感到相当疑惑。   他前途大好,就一定会对她好了吗?   宋迦南笑笑,微微低垂着眉眼,斟酌着如何拒绝。   男人看着面前美人微微低下去的头,唇边一点笑意,似是无限娇羞,令人心口直跳。   他有些情难自禁地朝她伸出了手。   突然,一只男人的年轻有力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狠狠地捏住。   杜白吃痛大叫。   茶餐厅里有人看过来。   宋迦南抬头,看见明循,英俊到昳丽的脸怒意滔天,漆黑的眉毛扬起来,直直地看着她,“宋迦南,你能耐了啊。”   宋迦南有点莫名其妙地慌。   她站起来,手足无措。   特别像那种被丈夫抓住偷会情夫的女人。   杜白也站起来,冲着明循大骂:“你特么谁啊?”   明循狞笑,“老子你爷爷,宋迦南她男人!”   宋迦南听了,一个劲儿地摇头。   明循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温度高到吓人,“你再摇头试试,我现在就在这儿亲你!”   宋迦南明显还是个要脸的,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杜白眼见美人被欺,眼睛一红,就给了明循一拳。   明循光冲宋迦南说话,一时还真没注意过这孙子,二来他也好久没真刀真枪和人干架,恍然被揍,还有点懵。   明循的眼睛红了一下,笑了一声,就朝杜白扑过去。   宋迦南死死抱住明循的腰,软声安慰:“明循明循!我们先回去!我们不闹了!”   明循朝杜白踹脚,宋迦南被带着向前一下猛冲,胸口狠狠撞上他坚实宽阔的背,顿时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咝咝抽气。   明循转过身,看见她这样,把她抱起来,冲杜白说:“小子,你能耐。”   说完,带着宋迦南走了。   杜白愤愤不平还想追上去,旁边一好心人提醒他,“兄弟,惜命啊。再惹明小祖宗,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杜白细细听了那好心人说给他听明循的背景,只能坐回位子,半晌,提包离开。   明循把人抱到了车上,把她捂在胸口的手推开,似乎还想在她胸口上看个究竟,“哪儿疼啊?厉害不厉害啊?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宋迦南气若游丝,“别,你不闹了,比什么都能保我的命。”   明循坐在跑车驾驶位上,脸色不霁,“宋迦南,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只会闹腾?”   宋迦南知道,这时候要是点头,明家这小祖宗真能发疯。   她立刻摇摇头。   明循再接再厉,“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着,还把脸往她面前一杵。   那真是张好看的脸,眉眼英俊昳丽,眼尾多情,轮廓深刻坚毅,天生的老天疼爱。   宋迦南知道,她能给这张脸打一个很高很高的分数。   宋迦南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还是拣了个保险的答案:“明循,你是个好人。”   明循的脸顿时铁青,“你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   宋迦南下意识地摇头。   明循不管不顾,“我可不想做什么好人,我想做你男人。”   男人。   宋迦南愣在车上,仿佛青天白日见了怨鬼。   明循扭捏了一下,“你给我答个话啊。”   宋迦南结结巴巴,“什么话啊。”   明循瞪眼,“同意不同意?”   还不等宋迦南回答,他又接着说:“要是敢不同意,我现在就把蓬升起来,在这儿就把你办了。”   那这个问题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宋迦南选择曲线救国,“明循,你这话问得太突然了,我真没准备好。你给我点时间想想吧。”   明循皱眉,“这有什么好想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宋迦南腹诽,就是有点数,才要好好想想啊。   宋迦南装可怜,眼尾红红,“明循,别的姑娘被人家告白的时候,都能端一端架子呢,怎么都得像个两三天吧。”   明循说:“这国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他沉吟了一会儿,“行。那我先准备准备。”   宋迦南奇怪,“你要准备什么?”   明循笑了一下,眼睛放光,英俊逼人,“冈本啊杜蕾斯啊什么的总得先做做功课。”   宋迦南两眼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小牲口永远是牲口 ☆、谁家东邻女(三)   陆云自然是从杜白那儿知道这这桩事儿,杜白算是脾气好的,还对陆云说:“我和宋小姐有缘无分。不过,被明家的那位缠上了,任谁都得有缘无分吧?”   陆云迭声道歉,然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宋迦南。   宋迦南此时窝在床上,纠结得挠心抓肝,已经想要收拾行李先走为上了。   “宋迦南!你干了什么好事!”   宋迦南吓得面颊轻轻发抖,“没有啊。”   “还不说?你怎么招惹上明家的那个祖宗的!”   宋迦南嗫嚅,“我给他补西语。”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宋迦南,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宋迦南带了一点点哭腔,“我也害怕,明循今天说什么要做我的男人。我要是摇头,他能把我脑袋拧下来吧?”   “啊?那祖宗已经告白了!我的天啊我的天啊!不行,宋迦南,你赶紧收拾东西跑路!跑出南城,也别跑到英国,也别去美国,对了,你爸妈不是在西班牙吗!快去!”   宋迦南有点怕,“那万一明循追过去怎么办?”   “你在国内,肯定要被他吃干抹净,去西班牙倒还有一线生机!”   宋迦南当即整理了行李,在网上订了飞机票。   正当宋迦南给家里关总电闸的时候,明循的电话打过来了,宋迦南想了想,接起来,“喂。”   明循的声音总是清朗中带点吊儿郎当的痞气,“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   宋迦南细声细气,“我刚刚在洗澡。”   明循那边沉默了一下,“噢。”   宋迦南对他的这种语气感到莫名的慌张,“有什么事吗?”   明循说:“我们明天一起去吃饭吗?我在酒店订好了位子。吃完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电影,我做过功课,那部片子你们小姑娘肯定喜欢看。再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压马路。”   明循的声音有一点点别扭,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语气让宋迦南想起高中的时候,隔壁班的班草打电话约她出去玩,也是这样的口气。又想显得自然,又觉得别扭害羞。一不小心,就有点喋喋不休。   宋迦南的心有一点点软。   宋迦南撒谎了,“好啊。我们明天去。”   明循的声音顿时雀跃起来,“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中午11点我来接你,你乖乖在家等我!”   宋迦南的手轻轻发抖,喉咙有点发涩,“嗯。”   宋迦南心里曾有过一瞬的纠结,为什么不干脆留下来呢?为什么不干脆和明循在一起呢?   可是她想想,感情又不是非此即彼。   她终究不可能喜欢上明循。   她打车前往机场,准备登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南城的夜色很深,机场里人声渐稀,广播里的电子音像是飘在海面上的号角声。   宋迦南看着手机。   明循突然发进来一条微信,是一张图片。   月光下的白色花朵皎洁,玉质莹莹。   明循又发过来一句话,“我家花园里开的,我突然发现,觉得很好看,第一个想到就是告诉你。”   第一个就想到你。   宋迦南抿了抿嘴唇。   她自然也做过少女的梦,归家或者上学的路上,看到了一轮如霜冷月,看到了一棵漂亮的香樟树,看到了一只雪白可爱的猫,也会想要有个人,她可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他,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想和他分享自己狭隘的世界里的转瞬即逝的光彩。   这么多年过去,宋迦南很清醒地知道,这个人,他永不会来。   明循是她人生里的一个巨大意外。   不能说是惊喜,也不能说是惊吓。   他出现的时候,天色渐晚,落日西沉,男人漂亮的脸有种不真实的光彩。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牲口,耍闹女孩子,占她便宜,打架斗殴,无法无天。   但是也是他,说了些她从未听过的情话,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把她护在了身后,在窗台下就着月光亲了她。   明循是个巨大的矛盾体,粗暴但是温柔,无赖但是谦和。   他最不靠谱,但是他最靠谱。   宋迦南或许有一瞬间被这种巨大的矛盾所吸引,想要一点点撬开边角,看看他的内核。   但是他又是明循。   宋迦南没有那个胆子。   明循那边再也没有发来信息。   登机时间却已经到。   宋迦南关掉手机。   她排好队,准备登机。   她低垂着头,有些莫名的难过和沮丧。   她抬头看见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穹顶,星子寥寥。   就在她登机的前一刻,一双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带。   宋迦南吓得尖叫,就听到明循咬牙切齿的声音,“宋迦南,你真是好样的。”   宋迦南浑身僵硬,面上血色尽失,可是她的手却慢慢摸索着,拉住他的。   服务人员看到这一幕,走过来问宋迦南:“女士,需要帮忙吗?”   宋迦南感觉到身后的人蓬勃的怒气,摇摇头。   明循攥着她的手腕,拉到一边,放下手后就往衣兜里掏。   他现在特想抽根烟。   宋迦南低着头,眼眶红红。   明循气极,反而笑了一声,“委屈什么?哭什么?”   明循的手指抚上她发红的眼尾,她这幅表情特别容易让他痴狂,“宋迦南,你得多讨厌我,我刚跟你告白,你转眼就出国?”   宋迦南咬住嘴唇不说话。   明循的手指轻轻碰她的嘴唇,“别咬了。别气了。”   “宋迦南,我不逼你了。你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过。”   宋迦南吃惊地抬头看他,明循的眼神很淡,唇边还有一点点笑。整个人温度全无。   明循拍拍她的头,像是拍那只金毛,“回家吧。”   宋迦南莫名有点慌,明循的情绪一点点被抽丝剥茧,似乎马上就要剩下一个虚无的壳子,她喊他名字,“明循!”   明循还是在笑,“都说让你回去了。别怕了。我不缠着你了。”   宋迦南被明循牵着,坐车回了家,在楼下的时候,明循坐在驾驶座上,侧身看她,“宋迦南,你好歹把课上完吧。”   宋迦南点点头。   明循笑了一下,驱车离开。   当晚,陈清河被叫到了明循的别墅。   陈清河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儿和烟味儿,那味道混在一起,能把他熏死。   明循就坐在地板上,旁边放着几个空酒瓶子,桌上还有几瓶酒,烟灰缸里有了一层厚厚的烟灰。   陈清河大叫一声,“明哥!你是想喝死自己还是抽死自己?”   明循笑了一下,眼尾全红,看起来竟然有点要哭的样子。   陈清河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开口,“没成?”   明循笑了一下,“她还躲我,差点躲到国外去。”   陈清河顿了一下,安慰道:“明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何必单恋一枝花?我看孟小妹妹也挺好。”   明循闭着眼睛,“她很好,关我什么事情。”   陈清河陪明循喝了一夜,吐了一次,喂了点热水,好不容易把他劝睡下了。   陈清河气喘吁吁地趴在他床脚,脑袋里却全是明循快要入睡之前,一迭声的宋迦南,仿佛魔怔,又仿佛濒死之人抓住了那根深渊里的绳子。   陈清河起身看他,明循已经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失恋快乐 ☆、谁家东邻女(四)   明循别墅的花朵几乎全部开始凋败,合欢也早就落干净。花园里的猫也不太愿意出来玩,只有太阳好的时候才会出来晒一晒肚皮。   明循的感情在一夜之间凋敝了。   明循在这之后一直很规矩,从没有过亲吻之类的请求,完全没有了肢体接触,眼神温淡。   宋迦南有点欣慰,大概年轻人就是这样吧,极快地沉溺于感官,又可以极快地从感官中抽身。   这是一项天赋。   明循幸运地拥有这项天赋。   明循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和举措,他的神情就像明家期盼的一样,完完全全按照明氏子弟的模板将自己约束好。   克己,优雅,从容。   宋迦南注意到,他甚至会在上课的时候为自己戴上一对名贵的蓝宝石袖扣。   他现在把她当作一个老师来尊重了。   西语课程今天就将结束。   宋迦南斟酌再三,带着一瓶酒敲醒了明循的房门。   房门打开,明循今天穿得一丝不苟,衬衫光滑贴身,袖扣璀璨,西裤笔挺,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眉眼昳丽,神情冷漠,面部曲线像是凝固的冷硬液体,就像是一位马上要去参加贵族聚会的少爷。   明循第一句话就是对她说:“我今天要参加一个告别聚会,今天的课程需要提前结束。”   宋迦南觉得自己手中的这瓶酒很是多余,甚至显得她有点蠢。   明循用言行告诉她,如果一个明家的男人对你失去兴趣,你会立刻对你形同路人。   宋迦南给他上了一个小时的课,最后跟他说:“要更好地掌握一门语言,你就应该在那个语言环境中生活一段时间。这是最有效也最快速的方式。不过,我想你现在不需要,也并不感兴趣。”   明循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瞳仁柔亮。   宋迦南心口微微一烫。   明循却移开了眼睛,看着她放在角落小桌子上的酒,“你今天带了酒。”   宋迦南笑了一下,眼神凉凉的,“只是要给你简单送个行。不过现在还是留着胃吧,一会儿有的要你喝的。”   明循笑得礼貌,却十分碍眼,“不碍事的。”   他端来了两个红酒杯,用开瓶器打开了宋迦南带来的这瓶酒,姿态优雅地将红酒倒入杯中。   酒并没有很好,估计只是法国一个二流酒庄的存货。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们喝得很快。   一杯酒就着回忆喝下,一切似乎就烟消云散。   宋迦南的酒量并不好,陡然一杯酒那么快下肚,有点缓不过来。   她靠在窗台上,漆黑长发摩擦着米白色窗帘,流苏扫到她的脸上,她似乎有些痒,哈哈大笑起来,面颊滚烫。   明循抿了一下唇,似乎在屈尊降贵地回味这酒的口感。   宋迦南说:“你先走吧。聚会快要开始了吧。我有点头晕,先缓一下,一会儿就走。你保重。”   明循点点头,也不多言,抓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离开。   宋迦南其实还有话想对他说,还想问他一些什么,但是话语被精简,缩减再缩减也不过是一句前程似海。   可是明循就是那种注定前程似海的人。   所以她就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多余又可笑。   书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房间里整面整面的胡桃木书架的气息很好闻,还有残留的一点红酒的味道。   甚至,还有一点隐秘的男人身上的味道。   清冽,千回百转,却带着攻击性。后调温柔到让人落泪。   宋迦南窝在窗台上,有些晕乎乎地睡过去,她还似乎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明循还是那个莽撞的满肚子坏水总是想要趁她不注意亲她的明循。   他的眼睛发红,眉头极为纠结地拧在一起,似乎被巨大的矛盾所包裹。   她摸摸他的眉头,细嫩指尖摸过他的眼尾。   带有怜惜。   她意识到,又惊又慌,立刻收回手。   明循低头,吻住她。   令人窒息的长吻过后,他温柔地啄吻她的唇角。   她照例脸蛋通红,“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明循低声笑,她的脸微微发烫,“我问了,我问,可爱的耍小脾气的希望我去哄的宋小姐,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宋迦南把手抵在他的胸口,“可是我没有同意。”   明循再次笑出来,“不,你的眼睛告诉我,可以,你现在就可以亲我。我照做了。”   说得好像是个十分乖巧的孩子。   宋迦南被冷风吹得酒醒,浑身凉透地靠在窗台上,狠狠地唾弃了自己的梦境,终于回家。   她没有回头看这座别墅,她知道她永远不会来了。   这座别墅也将空下来。   人生一场大梦。   11月过去,就是冬天了。   她算着日子过,冬天过去是春,春之后是难捱的夏天,夏之后是她喜欢的秋天。之后,又是冬。   四季轮回,哪管人世。   江南的冬天难捱,她又不喜欢开暖空调,夜里常常冻得膝盖疼。   她终于被祖国的寒冷驯服,乖乖地穿上了极厚的连裤袜。   丢丢是只爱撒娇的猫,到了冬天,它也不动弹了,成天吃吃睡睡,要不就是撒娇。宋迦南冬天抱着它,就像抱着一个小火炉。她因此更加喜欢它了。   冬天里软洋洋的东西都让人喜欢。   可是之后的一天,她忘记锁窗户,它就从窗户跑掉。她找了一个礼拜,却没有任何消息。它也没有回来。   宋迦南有些疑惑,冬日里的暖气和美食难道抵不过外界的诱惑?   最终却释然。   她没有再接家教工作,只是偶尔会接商务会谈的翻译工作。   钱是一次性结清,算是快钱,她进入冬季以后欲望变得更加淡薄,身上穿的衣服越厚,物欲就越薄。   她没购置过新衣和新的化妆品了,日子过得稀松平常,小插曲也有一点点,那就是商务会谈上她接收到太多人明里暗里的表示,想要收她做新欢。   宋迦南早就学会得体地拒绝。   她很幸运,遇到的成功人士自然有成功人士的风度,从来没有强迫。   小年也很快到了,街道上张灯结彩,商店也开始打折。公寓门口开始挂上两只半旧的大红灯笼,宋迦南看过去,就好像冬夜里黑黢黢的眼睛,可是好温柔啊。那种热烈又带着温情的红。   晚上和陆云一起吃了个饭,两个在这座城市没有血脉牵绊的女人几番推杯换盏,已然半醉。   陆云喝得很多,估计喝掉了一整瓶的葡萄酒,她喝下去的液体全变成了泪腺分泌出来的□□,她在笑又似乎在哭:“我28岁,觉得自己依然是根浮萍。”   “谁特么想要过这种生活呢?今日陆总,明日王总,前天遇到的还是青葱少年,后天就是脑满肠肥的糟老头。”   她又有些近乎咄咄逼人地问宋迦南,“南南,你呢?你既没有爱情滋润,亲情又稀松平常,你怎么做到姿态优雅?”   而非她这样,醉酒后,夜深时,歇斯底里。   宋迦南已经停止喝酒,她还是用那种奇怪的手势抽烟,姿态却很优雅,“你欲望淡薄一些,姿态就优雅一些。”   世上的人欲念深重,难免对物质和感情有鲸吞蚕食的吃相。   陆云却笑:“你又不是什么天生冷淡的少女?说啊,你也受过情伤对吧。”   宋迦南手上的青筋今日不知怎么的分外凸起,看着就像雪白手背上生出的青花,她指尖烟雾袅袅,如梦似幻,仿佛指点迷津的神婆,“年轻的时候当然受过。谁天生铁石心肠。,等这一遭过去了,就好了。等你也锻炼出一副钢筋铁骨来就好。”   陆云看着她,宋迦南的眼睛冷亮如某种宝石,光华也冷淡,但是却如宝石一般坚硬,有一种镇定的坚韧。   陆云总是对宋迦南无条件信服,她点点头。眼泪已经忘记留下。   宋迦南抬手为陆云又倒了一杯蜂蜜水,“酒就别喝了。”   陆云笑笑,“没事儿,一会儿小恪会来接我。”   宋迦南问:“小恪是哪个?”   陆云说:“前几晚在公馆认识。年轻力壮。”   宋迦南笑出声,“小狼狗?”   陆云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嗯。”   陆云这个人,哭哭啼啼归哭哭啼啼,期期艾艾归期期艾艾,却再懂得享受当下。   她并没有什么好操心的。   陆云突然又想起什么,“明循还和你有联系吗?”   宋迦南的手指轻轻抽搐了一下,“没有。”   陆云皱了皱眉,“我听说他在英国和明家闹得很不愉快,他们断了他的生活费。明循离开英国了。”   宋迦南沉思了一会儿,“他会有自己的打算。”   陆云随即笑了一下,“也对,他就算不是姓明的,有剑桥金融系一张毕业证,总不会饿死。” ☆、故园风雨中(一)   陆云又想起一件事,“姓王的给我订了欧洲半月游,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工作吧。”   宋迦南说:“我的确是要回一趟西班牙。”   陆云好气问:“回西班牙?做什么?”   宋迦南笑:“我的妈妈出院了。”   1月份的末尾,宋迦南和陆云出发,第一站就是西班牙的巴塞罗那。   这是西班牙第二大城市,位于伊比利亚半岛东北面,濒临地中海,人口稠密,属地中海气候,气候在这个时候湿润,阳光却并不贫瘠,西班牙的男人也漂亮,眼睛里一半是水一半是火焰,像是地中海地区自古以来的某种传说中的造物,人人都爱。   陆云在去宋迦南家的路上,从地铁窗外看去,眼睛发了直,入眼多美人,高鼻深目的美人在哥特和巴洛克式建筑下,处处成画。   她的一颗心早就被点燃。   宋迦南只是在一旁时不时应答几句她的提问。   他们下了地铁,拖着箱子,走了一小段路,走进一座带花园的房子,红棕色的尖屋顶,墙壁雪白,花园里种着一棵樱桃树。   树下一个金棕色长发的女人正在晒太阳,她穿着丝绒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毛衣外套,脚上的红色高跟鞋很抢眼。   她听见动静,拿掉了脸上盖着的书,典型的西班牙美人轮廓,面容极美。   她看见了宋迦南,光脚就跑了过去,抱住她,“嘿!宝贝!你回来了!”   像个小女孩儿。   宋迦南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妈妈,地上冷。”   身后紧跟着的那个棕发男人笑笑,蹲下来把鞋子给她穿上,这才站起来,看着宋迦南,英俊成熟的面容上有着欣慰地笑意,“南,你回来了。”   宋迦南笑得温柔,“是的。爸爸。”   宋迦南介绍了陆云,“这是我的朋友,陆云,在外贸企业做高管。”   又跟陆云介绍,“这是我的父母。”   陆云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笑得乖巧。   可是那对夫妻很快就用有些磕磕巴巴但是还算流畅的中文和陆云说:“欢迎你来巴塞罗那。”   他们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阿莉西亚和阿方索。   陆云大惊,“你们会说中文!”   阿莉西亚笑得娇俏可爱,完全不像是宋迦南口中的母亲,“当然!我的中文是在这一片地区说得最好的!仅次于我的宝贝!”   阿方索看着自己的妻子,笑得十分温柔。   陆云很快和他们交谈起来,有时候中文无法准确沟通,他们就会用英文来补充。   宋迦南上楼整理房间。   阿方索为女人们准备了甜点和咖啡。   下午3点的时候,他们去吃了午餐,阿莉西亚推荐了3款tapas,鹅肝、蒜蓉、腌鱼还有白葡萄酒。   晚餐之后,他们驱车回去,三个女人坐在樱桃树下,男人去了后院做木工活。西班牙的男人几乎都会在木工,这都是由于人工费用太高。   巴塞罗那的风很淡,像是那种透明的气泡饮料,风中有甜甜的花木的气息。邻家院子里不知名的白色花朵芬芳。   女人们讨论最近的趣事,最近新买的衣服和鞋包,约定要去观光的地方,最后自然聊起了男人。   阿莉西亚有些自豪地说:“阿方索最近在为我搭一个秋千。估计这两天就可以完工。”   陆云有些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平常的那些荒唐事,只说了一句:“我那位年纪比我小,不过很体贴。”   宋迦南不说话。   她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阿莉西亚狭促地看着她,再次说话:“宝贝,邻居家的亚历山德罗[]刚刚从军校回来,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十分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了。他可是一回来,就来我们家问,南南回来了吗?”   宋迦南笑笑,“我明天就回去看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阿莉西亚执意要和自己的女儿一起睡。   她抱着宋迦南,宋迦南早就不是什么娇小可爱的女孩儿,她似乎只比她矮一点儿了,抱着她不像抱着女儿,却像抱着一个朋友。   阿莉西亚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柔和的夜风,“宝贝,你过得还好吗?”   宋迦南声音柔软,像是在安慰小孩儿,“妈妈,我很好。”   宋迦南摸到她的手背,手背上有好些针孔,密密匝匝的触目惊心,整个手背都有些青紫。   她早就注意到,却憋到现在才问,“妈妈,还疼吗?”   阿莉西亚摇摇头。   宋迦南声音很低,带了一点哭腔,“对不起。”   阿莉西亚轻轻摸她的脸,“宝贝,我们之间不应该说对不起这种话。我们应该腾出来说其他好听又有趣的话。”   阿莉西亚断断续续住了半年的疗养院。她和宋迦南说起疗养院里好玩的人和事,她有些小骄傲地跟她说:“阿方索是丈夫里面最英俊最体贴的。”   阿莉西亚有些担心,“宝贝,你之后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吗?”   宋迦南轻声说:“没有。不过有很多人追求我呢。我只是挑花了眼。”   阿莉西亚笑得很开心,“我的宝贝那么讨人喜欢,肯定有很多人追求。”   宋迦南摸摸她的头发,“妈妈,好晚了。睡觉吧。”   夜晚的巴塞罗那郊区很安静,只有某种小动物穿过树丛的窸窣声音,夜色发蓝,她看着窗户,像是看见一片深海。   陆云凭借漂亮的外表和有趣幽默的谈话方式,很快融入了当地的交际圈,成天跟着当地的男男女女一起外出游玩。   她力求在这短短时间内花开几度。   陆云永远都这么好兴致。   宋迦南并没有和养父母好好待过几天,他们又接到了杂志社的任务,要去野外拍摄一种较为罕见的鸟。   阿方索安慰她,“作为野生动物摄影师,长年累月待在野外是我们的职责。我很抱歉,南。”   阿莉西亚有些不情愿,揪着丈夫的衣袖不说话。   宋迦南撩了一下有些挡住视线的长发,笑得温柔得好像巴塞罗那的日光,“没事的。我一直以你们的工作为荣。我可以和陆云作伴,我们会过得很开心。”   阿莉西亚亲吻了宋迦南的面颊。   他们很快就收拾好简易的行李坐上杂志社安排好的飞机离开。   宋迦南走到后院,看到已经修建好的秋千。   她抬起头,巴塞罗那的天特别高,白日里就像一块澄澈的蓝色宝石,它照见人的悲欢离合。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 ☆、故园风雨中(二)   卡洛斯是巴塞罗那市中心酒店的一名服务员。   他今年20岁,在附近的一所艺术学校上学,专攻古典油画。   他已经在这座酒店做了半年的服务员,经理和顾客都很喜欢他,他虽然在野性帅哥云集的巴塞罗那中显得并没有那么出挑,但是他一头棕发柔软,面容像油画一般清秀端庄,显得十分可亲,再加上工作出色,一直被评为最佳员工。   但是最近的情况不太好。   那个新来的服务员很抢风头。   那似乎是个从东方国度来的年轻男人,他的头发如同昂贵的黑色丝缎,眼睛像是那种只能放在古老博物馆里的珍稀宝石,他的面容实在太过俊秀,气质很好地中和了东方的俊秀和西方的放荡。   卡洛斯听酒店里的女孩儿这样形容他,他大多数时间像个禁欲绅士一样微笑,让人想扯开他一丝不苟的衣领,但是他有时候笑得又仿佛是古老大陆上四处流浪收割女性芳心的吟游诗人,让人想要扒下他的西装裤。   卡洛斯出于对同性的嫉妒,有一点点讨厌他。他一来就夺走了酒店里年轻女孩儿的心,连那个年纪已经三四十的领班也对他十分有意思,她会在身上喷那种野兽发情似的香水。   卡洛斯每天会提早到进行准备工作,那个年轻男人也会到,他没有穿工作时的那种统一发放的制服,他一般会像附近大学的学生一样穿,连帽衫和牛仔裤,一件夹克外套。卡洛斯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这样穿的时候相当的好看,漆黑发丝俊秀面容,还有笔挺身材和善笑容,很容易让人想起西班牙校园电影里面的男主角。   卡洛斯今天也观察着他。   卡洛斯有着小小的私心,希望看到这个青年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些方面,这些方面应该让他更接近他。比如皱巴巴的衬衫、早上来得匆忙没有打理好的头发、忘记带回去的内裤等等。   但是他每天都可以毫无差错地出现在员工休息室,他的柜子也整整齐齐,他的鞋子比女孩子还要干净,他可以在三天内记住一楼的餐厅常来客人的用餐习惯和一些生活习惯。   但是,今天,当那个年轻男人打开储物柜的时候,愣了一下。   卡洛斯很好奇地看了一眼。   年轻男人从里面抽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条女士内裤,黑色镂空,细带。里面还塞着一封粉色的信。   卡洛斯的喉咙滚了滚。   这些女孩儿永远都这么大胆。   年轻男人笑笑,有些不胜其扰的感觉,他把袋子放到了女性员工休息室的座位上,并且贴心地在外面套了一个黑色纸袋。   这样那位女孩儿就不会因为被拒绝被人发现而受到耻笑了。   卡洛斯在这点很欣赏他。   这点小小的插曲也没有给那个年轻男人任何的干扰,他一个上午在一楼服务的时候,得到的小费比跟卡洛斯三天的一样多。   但是卡洛斯没有把眼光放在一楼的餐厅。   他希望他今天能去顶楼的会场。   那里将举行一场规模庞大的中西商务宴会,卡洛斯的第二外语修了中文,这在他们艺术学校是不可相信的,因为难度太大,但是卡洛斯知道,它终将派上用场。   例如,他今晚能去顶层服务。   那个年轻男人自然是有资格的,他的西班牙语已经挺流利,除了没有当地的口音已经很完美,再加上他有绝对优势的母语。他今晚仍然会是服务队伍里最耀眼的星。   但是卡洛斯这时候已经不想和他攀比,他只想要到一份可观的小费来支撑他快要到期的房租。   到了晚上8点左右,商务宴会开始。   卡洛斯和被选中的几个服务员乘坐电梯来到了从没踏足过的顶层。   顶层的装修十分豪华,墙壁上是大幅大幅的壁画,花纹繁复华丽的波斯地毯和风格各异的画作挂在空白的墙壁上,天花板上的鎏金设计让人眼花,层层穹顶上点缀着一座极大的水晶吊灯。   铺着洁白绣金纹餐布的长桌上放着各种豪华食物,尽头的香槟塔很高,琥珀色的液体流光溢彩,点燃的烛台滴泪。   卡洛斯眼中放光,十分羡慕,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到顶层来用餐,或者参加这种宴会。   同行的也眼中有异彩。   只有那个从东方的年轻男人,脸上神情淡淡,但还是带着一点好看的笑。   宴会开始,他们投入到服务中去。   送餐送酒以及各种跑腿服务,让他们忙得团团转。   但是那些人从不吝啬跑腿的小费,他们也大多愿意去帮客人跑腿去要一份特制的酒或者烟或者其他。   经理有些生气,训斥了他们。   之后的小费就没有那么好赚了。   卡洛斯姿态得体地举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突然一个女声叫住了他。   他回头,眼中不禁放光。   这是一个让人一眼沉迷的东方美人,她用卡洛斯有限的中文词汇来形容,就是蜂腰鹤腿,美艳不可方物。从他常年绘画训练出的挑剔眼光来看,她的身材无可挑剔,而且她的身姿很像那种古画中翩然欲飞的中国神仙,纤秾合度,也有着东方女人该有的柔美。   在她的五官中,他无疑最喜欢她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月亮落进湖水,柔光温淡,但眼尾却上挑,像是要开出花。   这无疑是介乎女神和女妖之间的眼睛。   这个女人笑笑,让卡洛斯脸红心跳,“你好,请问你方便帮我去买包烟吗?就要楼下商店里最便宜的那个。”   卡洛斯其实不应该再去帮人跑腿,他已经被经理训斥过。   但是他看着这个女人的脸,鬼使神差地说:“好的。”   女人从她的丝绒挎包里抽出皮夹,从皮夹里抽出了一张纸币,放在他的手上。   她的手指也白净修长,指骨美丽,美得可以让他画上整整一个礼拜。   这张纸币作为烟钱和小费算是合理。   卡洛斯转身,逃过经理的眼线,坐电梯下了楼。   在商店买烟付钱的时候,他有些迷迷糊糊地想,这个女人和那个有些让人讨厌的服务员真像。   美得带有东方的神秘色彩,美得过分精细,也笑,笑起来总会让人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卡洛斯回到顶层的时候,正好看见经理的目光快巡视到这边,吓得连忙逃窜,突然撞到一个人,那个人很绅士地把他扶稳。   卡洛斯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却发现那个被撞的人就是那个东方男人。   他手上的托盘里还有一杯柠檬水,因为冲击已经洒出来一些。   卡洛斯再次说了抱歉,并且对他说:“明,请你把这包烟交给那边的那位漂亮女士吧。黑色长发,墨绿色长裙。”   他点点头,接下那包烟,而把托盘给了他。   卡洛斯被他这一举动感到到无以复加。   经理果然巡视过来,但是当他看到年轻东方男人手中的烟时,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当作没看见似的立刻转头。   卡洛斯虽然举着托盘继续在人群中穿梭,但还是拿眼睛时不时看那个女人。   他看见东方男人在距离那个女人十步远的时候停下,停了几秒钟,更加挺直了他如同法国梧桐一样的脊背,向她走去。   卡洛斯想着,果然在漂亮女人面前,再不一般的男人都是无法免俗的。   那女人正背对着东方男人,和好几个男人说话。卡洛斯猜测她应该是今天的翻译。   那个女人似乎意识到身后有人,回过头来,却在看见东方男人的时候面色微凝,眉眼惊讶。   卡洛斯想,果然,再漂亮的女人也是会被美色迷昏头的。   女人已经完全正过身子,微微仰起头看他,她的姿态太美好,很容易让人想起古典油画里互相凝视的神。   她的眼角生花,唇角笑意宴宴,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烟,说了一句什么。   卡洛斯很想知道她说了什么。   虽然很可能就是谢谢之类的话。   东方男人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立刻离开投入到工作中,卡洛斯端着盘子状似不经意过去问,“嘿,她刚刚跟你说什么?”   男人笑笑,朗润俊秀,“她只说了一句谢谢。”   卡洛斯意料之中地离开了。   可是她其实并没有只说了一句谢谢。   那个女人看着自己,似乎喝醉了酒,笑得眉目生情,“谢谢。服务员先生。”   一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故园风雨中 (三)   卡洛斯之后也在关注那个东方美人,而他发现,明在她身边路过的时间似乎太长,次数太多,那个美人几乎是毫不避讳地看着他,有时候也会喊他停下,从他的托盘中拿出一杯酒。   卡洛斯算了算,这个美人今晚喝了起码有5杯饮料。   美人面上半醺,愈发呵气如兰,漆黑长发有一点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就像凌空盛开的黑色花朵。   和她一起的巴塞罗那翻译也是思美心切,似乎想要伸手揽住她的腰。   然而就是在这时,明走过去,似乎就是那么凑巧,那个女人脚下一个不稳,栽进明的怀里。   卡洛斯手里的托盘险些脱手。   明低头皱眉看了她一眼,美人的手轻轻揪住他的衣领,似乎说了什么。   明的眉眼舒展,摘下了胸牌,扶着她和经理说了什么,相当顺利地带着美人离开,走的时候贴心地拿过她的挎包。   明和美人径直坐上了电梯,翩翩离场。   卡洛斯大惊!   这是什么走向?   电梯里空无一人,他很规矩地扶着她,她却似乎是醉得狠了,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男人身上有发胶和各种香水混合的味道,但是这并没有完全盖住从他毛孔里散发出的那种少年一般的清冽气息。   他问:“真的喝醉了?”   她还把头埋在他的肩头,轻轻挪动,嘴唇碰到了他的修长脖颈,酥□□痒让他发抖。   她支支吾吾,话也说不清楚。   他笑出声来。   在员工休息室里,宋迦南斜靠在沙发上,手指从挎包里摸出那盒烟,手指却因为醉酒很不灵活,竟然没有办法立刻打开烟盒。   更衣室的门打开了。   服务员先生换掉了制服,穿上了早上来时的夹克衫和牛仔裤。   宋迦南微眯着眼,她很少见他这么穿,不过很好看。酒店里的女孩子肯定会为他的长腿和劲腰尖叫。   服务员先生坐在她旁边,沙发陷下去一块,她陡然失去平衡,再次歪倒在他肩上。   服务员先生伸过手,拿过了她的烟,转眼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笑笑,“先生,这是偷窃。”   服务员先生也笑了,“请您闭嘴吧,如果你不想这演变成一项更加恶劣的犯罪。”   她的舌尖舔舔嘴唇,明知故问:“什么是更加恶劣的犯罪?”   服务员先生挑眉,“您似乎故态复萌,没有好好吸取教训。你再这样,我也会故技重施。”   “哐”的一声,员工休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这实在是很不合时宜。   是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孩儿,身材十分火辣。   她估计是酒店里最漂亮的女孩儿。   这个漂亮的女孩儿看到沙发上依靠着的两个人,心中醋海翻腾,她有些急,“明,你在楼上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她是个聪明姑娘,不会直接问这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但是宋迦南修炼到了这个份上,明显不会如她的愿。   宋迦南似乎醉得厉害,完全不顾还有个女孩儿在场,蹬掉了高跟鞋,整个人缠在他身上,像攀枝的花,白嫩足尖蹭在他的牛仔裤上,一下一下轻轻地蹭,仿佛调情,她还醉醺醺地说:“你为什么不抱着我啊?我们该回家了。我头好晕。”   语气娇娇地,带着一点酒的芬芳。   明笑了一声,伸手把她抱牢,腾出手来摸摸她的头发,“醉成这样了。”   语气相当宠溺,赛琳娜能从里面挤出蜜糖来。   宋迦南支支吾吾,额头抵在他的锁骨,“想回家。”   明似乎是被缠得不行了,心也软的不行了,“好。”   明抬起头对赛琳娜说:“楼上的工作并没有做完,我已经和经理请假。赛琳娜,你不用担心顶层。”   赛琳娜死死地盯着他怀里的人,“好。”   她才不担心顶层。   她手握住门把手,有些不愿意放他们离开,“明,你要带她回家吗?”   那个女人脖颈上挂着翻译的工作牌,很明显是从顶层下来的。明之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有女朋友的迹象。   明和这个黑发女人今晚才刚刚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明有些不耐烦地笑,“赛琳娜,这是我的事情。”   赛琳娜咬着嘴唇,心口苦涩。   明抱着宋迦南走出休息室,手里还尽职地帮她提着高跟鞋,女人的裙摆散开像是宫廷的华丽绸缎。   绸缎还拂过了门口女人的小腿。   但是她终于还是松开了门把手。   出酒店时,巴塞罗那夜色已深。这是一座艳遇之都,巴塞罗那的夜是爱情和性的温床。   每一丝空气都能在有情人的呼吸里开出花。   他怀里的女人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午夜的彩色灯光落在她脸上,变化多姿。   他的臂弯有力,怀抱温暖,胸口透过衣服布料传达出的心跳有一种奇异的鼓点。   他笑笑,她贴在他胸口感受到胸腔的震动,“你还不下来吗?”   她还是闭着眼睛,“服务员先生,我头很晕。”   似乎是不打算下来了。   他抱着她继续走,“三分钟,如果三分钟你还没有睁眼,我就会把你带回我的公寓。你很聪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宋迦南声音闷闷地,“不,服务员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她的眼睛紧闭。   她的手指紧紧地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太用力而关节发红。   他抱着她走在路上,口中却轻轻地在数数。   一。   二.   三.   ......   一百二十五。   一百二十六。   宋迦南的眼皮轻轻动了动。   他抱得更紧,还在继续数。   一个小孩儿跑过来,似乎是巴塞罗那夜里常见的售卖鲜花和香烟的小孩儿,明很礼貌地拒绝了。   那个男孩儿又跑开,跑到另一条街道。   “已经一百六十了。”   宋迦南的睫毛轻轻颤抖。   她如果不睁眼,他就会把她带回自己的公寓,他已经20岁,就算有几分少年气,也是男人了。   他完全有对女人做坏事的能力了。   “一百七十五。”   宋迦南的手心有汗。   突然面上一股男子潮湿气息,像是地中海的水汽氤氲,她吓得一下子睁开眼睛。   他有点冷淡地笑,看着她因为惊惧睁开的眼,说:“你如果不愿意,可以早些睁开眼睛。”   他把宋迦南放下,这时她才发现他们刚好到了地铁站。   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带她回去吗?   明看着她的眼睛笑,似乎完全看穿了她,他的嘴角弧度有点嘲讽,“回去吧。注意安全。”   宋迦南在地铁门口对他说:“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叫醒我,我真的可以和你回家。”   他眉毛挑起,容貌瞬间变得进攻性十足,“不需要了,没有你的位置了。”   宋迦南也不恼,笑笑,“明循,再见。”   她喊他明循了。   他的眼睛有些发烫。   夜风却有些凉。   他把他的夹克脱下,披在她□□的肩头,“披上吧。”   这是明循今夜稀少的温情。   宋迦南上了地铁,从地铁缓缓开动,从车窗里望去的那一瞬间,明循的影像变得模糊,像是被扯碎。   但是她却看清了他手里把玩的东西。   她刚刚买的烟。   明循回到公寓,洗完澡后躺到床上。   公寓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隔壁一对情侣做|爱的声音很大。   他在冬天喝下了一杯冰水。   他想起她回头的一瞬间,长发微微掩住她的唇角,她的眼神冷淡,看到他,却有那么一点点光亮。   突然生动好看起来的一张脸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宋迦南有些喜欢明循,但是她遇事喜欢逃避,更加习惯于二次出击,一举成功。 ☆、理丝入残机(一)   第二天明循还是酒店里最无可指摘的服务员,他衣着一丝不苟,笑容英俊得体,他为年老的女士调整了助听器,为外国游客订了餐,为残疾的客人主动更换了更适合的座位。   只有一点,他今天为靠窗的那位女士的服务时间实在太长了。   卡洛斯当然认出了那位美人正是昨晚顶层宴会上的绿裙女神。   喷着野兽发情味道香水的经理走过来,卡洛斯的鼻子皱了皱,她问他:“为什么明今天总是去那个座位服务?”   卡洛斯当然不会做拆散情侣的事情,“那位女士在追求他。”   卡洛斯可不会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如果被经理听到,那位女士今天会有不大愉快的体验,而如果是单方面的追求者,那经理是不会在意的,因为酒店里的女孩儿几乎都是他的追求者。   果然,经理嗤笑一声,离开了。   明循第6次走到靠窗座位,把托盘磕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宋迦南抬起头,笑得仿佛春日繁花,眉眼生媚,“你好,服务员先生,我要再点一份舒芙蕾。”   明循扯了扯领结,露出完整的喉结。   喉结被称为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   现在宋迦南就想咬一口。   他笑得有些凉,“小姐,你已经吃了三份甜品。”   宋迦南有些无奈地叹气,她的手掐在自己的一把细腰上,“可是我觉得我应该再吃一点。我的腰太细了,裙子都有些不合身。”   明循冷笑,他可知道宋迦南一直以自己的细腰为傲。他也亲手摸过,细得恰到好处。   但是他违心地说:“不,小姐,您的腰已经不算细了。”   宋迦南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有些惊讶,“真的吗?我曾经认识一个小朋友,他说我的腰太细了。”   明循说:“或许是那个小朋友见识不够,他只要在巴塞罗那转一圈就会发现,腰细的漂亮姑娘实在太多了。”   她直直地看着他,“那服务员先生,你喜欢腰细一些还是腰粗一些?换句话说,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再吃一份甜品呢?”   她向后靠在靠椅上,显得十分悠游自在,“选择权在你。”   明循看了她一眼离开。   过了一会儿,他端来了一小壶茶,“你应该喝这个。”   宋迦南掀开壶盖看了看,是巴塞罗那不太常见的菊花茶,杭白菊在热水里开放,茶色清淡。   “你最近气火太旺。去去火。”   别整天想着撩他,撩了还不负责。   明循离开了。   宋迦南笑笑,很乖地慢慢地把一壶茶都喝掉了。   明循今天的班到下午,3点左右的时候,他下班了。   宋迦南早就在外面等着,她后靠在酒店门外,乌发雪肤,嘴唇红红,眼角弧度要人命。   有个戴帽子的男人和她搭话,“嘿,小姐,需要火吗?”   她的烟正好夹在手指里。她一直有抽烟等人的习惯。   她的眼风向旋转门里看了一眼,人影隐约,她笑得有些过分好看,“好啊。”   她把烟靠在嘴边,冲他微微侧过身。   美人红唇明丽,细长手指里的烟都不像是凡品。   男人大喜,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凑近。   烟还没点,突然一道男声冷淡,“不好意思,她不抽烟了。”   旋即美人口中的烟被他夺下,放进了口袋。   男人气极刚想大骂,却发现美人笑意宴宴,眼波动人地看着那年轻的东方男子。   男人心里一阵大骂,小情侣玩情趣玩到别人身上去了。   他压了压帽子,转身离开。   明循今天穿了另外一件外套,领子有点竖起来,遮住一点修长脖颈,更显得气质疏离,如同顶上的琉璃。   宋迦南向他伸出手,掌心莹白如玉,声音娇软,“你把烟还我。”   明循扬眉看她,“谁能证明是你的烟?刚才那个男人?”   看起来是要耍无赖了。   但是宋迦南更会耍无赖,她乐得顺水推舟,“你如果不还给我,我就一直跟着你。”   宋迦南死死盯着他的手,就怕他下一秒真的把那根烟拿出来,放到她的手上。   但是明显只是又扬了扬眉梢,显出几分嘲讽,迈着长腿兀自离开。   宋迦南自然跟上。   明循去了附近的一家中餐馆。   这家中餐馆味道并不好,只勉强够得上一般水平。   但是异国久居,难免想要吃点家乡风味。   明循点了餐,一份剁椒鱼头,一份鱼香肉丝,还有一份炒青菜,另外还有一份白米饭。   宋迦南看着明循用热水细细烫了筷子,慢慢地开始吃饭。   他的吃相文雅,半点不急。   宋迦南就想起那天他在她家里吃饺子的情况。   他的鬓角被汗湿透,雪白衬衫半透不透,全身都被热气萦绕,就只顾着吃饺子了。   那时候明循还颇有几分少年人的狂野做派。   现在却完完全全是个文雅沉静的青年了。   宋迦南问:“你来巴塞罗那干什么?”   明循的筷子里夹着雪白鱼肉,辣味钻进鼻腔,“寒假打工。顺便考察。”   宋迦南联想到了那个传闻,瞬间明了。   宋迦南觉得明循已经有些陌生。   他之前似乎还是个轻狂放荡的纨绔子弟,现在却可以心平气和地在一家酒店里打工赚钱了。   明循反问:“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迦南笑着说:“我人生大部分时间是在巴塞罗那度过的,我的父母在这里。我就回来看看。”   明循点点头。   付账时,明循打开了钱包,宋迦南无意间发现里面只有薄薄几张小面额钞票。   除此之外,明循相当自然地把剩下的菜打包,准备带回家。   宋迦南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明循,他一直是个顶级富家子弟,他一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可是现在他却钱包空空吗,需要吃剩菜度日。   他手里提着打包盒,到了门口的时候,问她:“你还不回家吗?”   宋迦南眨眨眼睛,说:“也许我们可以去逛逛。”   明循看着她,突然笑得邪气,“宋迦南。我现在时间很宝贵,我的每一分钟都关乎着我的房租水电饮食还有其他所有开销。昨天我帮你,算偿还我们当初一点师生情分。”   宋迦南咬着嘴唇。   明循一声“啧”,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制止她这种行为。   明循皱眉,“宋迦南,别咬嘴唇了。”   宋迦南抬眼看她,眼睛里落进巴塞罗那的月光。   明循心口有一块地方躁动,“宋迦南,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明循看着宋迦南,宋迦南竟然没有反驳。   明循叹了一口气,“宋迦南,你到底怎么了?”   宋迦南看着他,“明循,我很高兴再见到你。”   明循一声冷笑,笃定她在说假话。   宋迦南深吸一口气吗,做出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决定,“明循,我们来打个赌好吗?就赌谁先主动亲谁。如果这回是我,明循,你可以在夜里敲开我的门。”   明循的眼睛在听到这个充满桃□□惑的赌注时微微一动。但也只是微微一动。   宋迦南明白自己对他的吸引力已经完全没有过去那个巨大了。   他对现在的赌注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宋迦南又说:“明循,我可以成为你的附庸。”   她可以臣服于他。   这可比所谓的推开房门要来得宽泛的多,但是也意味着他有更大的权限。   明循眨眨眼睛,看着她,似乎是同意了。   “如果,你输了,嗯......我还没想好,我可以到时候补充吗?”   明循大方伸手,“可以。那我们的赌约就在现在生效。一方认输就算输,游戏结束,赌注践行。”   虽然没有说明具体的赌约内容,但两人心知肚明。   宋迦南伸手握住他的手。   在旁人看来,他们也许就像一对刚刚完成一项商业合作的生意伙伴。其实他们刚刚完成了关于一场角逐游戏的约定。   晚上宋迦南躺在床上,想起他们在那家小小的中餐馆门口的赌局,明循握住她的手,眼中温度很低,像是漂浮在月亮湖面上的一小块碎冰。   宋迦南终于承认,自己在某个时刻,开始后悔,开始不甘心。   她翻开手机,里面还保存着明循发给她的那张图片,月下白花,是一个男人羞怯如少年的心意。   她抱着手机,胸口那一块烫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宋迦南:我就想打个赌,我知道不管怎样我都赢。 ☆、理丝入残机(二)   深夜的时候,陆云给她发短信,说今晚不回来了。   宋迦南当然知道,她终于梅开二度。   祝她有个愉快的夜晚。   宋迦南第二天准时到了明循工作的酒店。   她穿着红色丝绒绒长裙,外面穿着厚开衫,脚上是一双黑色方跟鞋,走路时裙摆微漾,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小腿。   她提着一个纸袋,坐在了那个靠窗的位置。   巴塞罗那的阳光总是让人满意,日光透过玻璃窗,暖融融地照在她的身上,她的半张侧脸融在暖调白光中,红唇却兀自惊艳。   卡洛斯一看到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走过去,轻声说:“小姐,今天明并不上班。”   宋迦南的神情相当温和,她只是笑了一下,柔着声音问:“请问他现在在哪儿?”   卡洛斯想了想,“您可以去他的住处找他。他或许在那儿。他在不上班的时候会给人做零工。如果他不在那儿,你可以问问他的邻居,明经常去帮她做家务赚钱。”   当然了,那个住在明隔壁的女孩儿在明住进去之后几乎什么都不会了,仿佛是瘫痪在床的人。   宋迦南询问了住处之后,提着纸袋离开。   宋迦南在四处询问后,顺利找到了那个街区的那座公寓。   似乎是座学生公寓,已经上了年头,墙皮已经有部分脱落,露出灰白的内壁,阳台上杂乱地晒着一些衣物,似乎还有女士的内衣裤在迎风招展。   这无疑不是什么适合居住的地方。   宋迦南顺着楼梯走上去,楼道里有些阴森,灯泡似乎也坏了。空气中有一点陈腐的垃圾恶味道。   宋迦南站在一扇门前,看了眼门牌号,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没人应答。   然而对面的门却打开,一个卷发女孩儿探出头,眼睛圆圆,但看见她的一瞬间面色陡然阴沉,眼皮微微向上一掀,一副厌恶模样,“你找明什么事?”   宋迦南自然察觉到了这个女孩子的恶意,没有立刻回答。   她从门框里看见了明循。   明循仅仅穿着一件短袖和长裤,站在凳子上,似乎在帮女孩儿换灯泡。这倒是很稀奇了。   明循双手伸举,短袖被牵引着向上伸引,露出结实漂亮充满男性气息的六块腹肌和人鱼线。应该还有两块,被掩盖在长裤裤腰下。   宋迦南不难揣测,那个女孩儿站在下面看他换灯泡时是如何春心怦动。   明循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他已经略长的头发用一个小夹子固定,露出漂亮的却汗涔涔的额头,一双眼睛深邃冷淡,漆黑的眉毛微微上挑。   宋迦南对他笑笑。   女孩儿有些生气,把门合拢,却被一只手挡住。   明循从门里出来,对女孩儿说,“灯泡我已经修好。那我回去了。”   宋迦南站在一边,十分乖巧地微笑。   女孩儿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他冷冷避开,她有些着急地说:“明,我的洗衣机也坏了。”   明循脸上没有笑意,但是因为生得好看,显得有些温和的情意绵绵,但是他的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冷冰冰,让她如坠冰川,“不好意思,她在我的所有事物中都绝对优先。”   宋迦南不可否认,她听了这句话,心里很开心,心里的某种情绪像藤蔓疯长。   这种开心的后果就是宋迦南有些丧失了理智,主动出手,揽住了明循的手臂。   明循的手臂僵了一下,却并没有避开。   他转头看她,就像看着有些小任性的又有些小欣喜的女朋友,眼神宠溺却有淡淡地无奈。   卷发的女孩儿一副不能接受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明循带那个过分好看的黑发女人进了对面的房间。   宋迦南乖觉地松开了手,乖乖地站在玄关处,轻轻踢掉了高跟鞋。   明循弯腰,拿出了一双拖鞋,“这双是我的,穿过几次,有点小。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穿这双。如果介意,那你就穿回你的高跟鞋。”   宋迦南把脚伸进了鞋子。   对于明循太小的鞋子,对于宋迦南而言却有些大了,她试着走动一下,的确不太合适。   鞋子又松又大,显得有些滑稽。   但是宋迦南穿着这双拖鞋走进了客厅。   这间公寓套间明显很小。客厅里放着一套半旧的沙发,上面放着两个几何图案的抱枕,旁边是一个茶几,上面叠满了书。房间的门敞着,宋迦南估计有一个小小的卧室,一个小小的卫生条件并不十分好的厕所。没有厨房。   明循说:“你坐到沙发上去吧。”   宋迦南提着袋子坐到沙发上,“你经常帮她换灯泡?”   这句话一出,竟然真的有些像女朋友质问过分热心的男朋友了。   宋迦南的喉咙有些后悔地发哑。   明循没有正面回答,“你要喝水吗?”   宋迦南却被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弄得有些不痛快,明循向来有一说一,从无逃避对话的行为。   宋迦南回想了一下那个卷发女孩儿。   面容算是甜美,身材丰满不够窈窕。   难道明循喜欢那样的?   这个认知让她隐隐有些怒气。   明循看到她轻轻咬住的下唇,微微拧起的眉头,长睫毛有些怨气地上下扇动,“对,我经常帮她换灯泡。你知道,女孩儿总是不太会做这种事情。”   宋迦南问:“所以你一会儿还要帮不太会做这种事情女孩儿修洗衣机吗?”   明循坐在她旁边,男人身上一点并不让人讨厌的汗味混着和荷尔蒙将她慢慢包裹,“是的。但是,或许可以不去。”   或许可以不去?   宋迦南抬头看她,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的细密的汗,微微张开的形状漂亮的唇,他有着无比性感的上唇,很容易让人想到风情万种这种词。   宋迦南放在膝盖上的腿有些发麻。   明循猛然低头,宋迦南立刻避开。   她顺势拿过放在一边的纸袋,放在他的腿上,“这是你借给我的外套。我洗干净了。”   明循皱眉,“你不需要洗干净。”   宋迦南微微咬住下唇,有点娇地看他。   他突然语气有点凶,“不许咬嘴唇。”   雪白糯米牙轻轻咬着饱满下唇,让人想起即将被咬下的鲜红苹果。   宋迦南佯装没听见,反而有些含含糊糊地说:“你刚才说我是绝对优先。”   明循挑眉,“我对待赌局一向认真。”   宋迦南看了他一眼。   宋迦南已经知道了明循大概的风格,他现在不会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也不会拒绝她任何的主动进攻,他不攻也不守,似乎想要直面攻击,再直接化解。   他倒是有这样的气势。   明循的骨子里有一种近乎高傲和禁欲的基因。他高傲地接受挑衅和诱惑,是因为他对于自己的禁欲和克己有着充分的自信。   她说:“明循,那个女孩儿刚刚看了你的腹肌。六块。”   明循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仿佛点燃了某种□□,“所以?”   宋迦南状似无赖,“我也要看。”   明循笑了一下,眼神有点凉,下一秒却立刻撩起了自己的短袖下摆,露出了刚刚看到过的漂亮腹肌,斜靠在了沙发上。   完全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宋迦南半点不怵,细白手指落在腹肌上。 作者有话要说:  腹肌摸一摸 ☆、理丝入残机(三)   她可不仅仅是要看的,她还是要下手的。   手下的肌肉触感坚韧而温热,指纹和腹肌肌理一点点贴合,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手指渐渐地在腹肌上做起了弹跳,一下落一下离,她的手法奇异,手指仿佛是操纵着什么奇异的身体开关,一下开一下关,让他有些心浮气躁。   宋迦南凑近上身,红唇凑在他耳边,“明循,你耳朵红了。”   明循目光微动,“有些热。”   宋迦南收回手指,明循正松了一口气,却见宋迦南用刚刚摸过腹肌的手指攀上了自己的外套。   手指放在珍珠扣上,微微绷紧的白色厚开衫一点点被解开,露出了脖颈和锁骨一下的大片大片雪白细腻如脂玉的皮肤。   明循一动不动。   宋迦南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我也觉得有些热。”   明循笑了一下,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出的肌肤。   眼神炽热。   宋迦南微微直起身,再次看向他,“你只有六块腹肌吗?”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像是要调整姿势压下来。   明循看着她,不动如山,说:“不,八块。”   宋迦南笑着问:“那还有两块呢?”   明循压低了声音,显得极为性感低沉,“你自己来找找看吧。”   宋迦南十分乖巧地把手指放在他的腹部,轻轻地拨弄腹部一条浅色的毛发,慢慢地乡下,挑开了他的裤子,手像是误入了黑暗森林的纯洁白兔,一点一点隐没在黑色长裤中。   她轻轻笑着,“摸到了。”   明循的全身绷紧。   嘭嘭嘭。   门被敲醒了。   对门的那个女孩儿大声喊道:“明,我的电热水壶坏了!”   宋迦南并没有立刻伸回手,反而附到他耳边问:“你要去吗?要帮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孩儿修洗衣机和电热水壶吗?”   明循的手轻轻放在她的手腕上,带着浓重暗示意味地笑:“这要看你的本事。”   宋迦南的手腕烫得厉害。   眼前的明循变得十分陌生。   他的眼睛幽深,像是无尽的深渊,可是有一种念头被植在脑中,掉下去,掉下去,在黑暗中和黑暗中为生。   明循似乎看穿了宋迦南的踟蹰不前。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手腕,“那个女孩儿一向没完没了。我这次去了,她就会认为,明默认了她是可以一直打扰他的。”   他的声音压低再压低,“你要我去吗?”   门外的女孩儿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门,大声地喊明。   她应该是宋迦南见过的最不让人喜欢的女孩子了。   宋迦南的手伸进了那层轻软的布料,在茂盛丛林中颤抖着找到了潜伏的巨兽,她轻轻地圈住,轻轻地安抚。   明循的喉咙里溢出一声极低极闷的声音。   明循哑着嗓子鼓励她,“这样可不够。”   宋迦南咬唇,跨坐在他大腿上,方便手可以更加灵活地动作。   明循靠在沙发上,头微微后仰,露出漂亮的颈部曲线。   女人的手很柔软,连手骨都柔软,她很轻很轻地拨弄,时而握住时而研磨,花样挺多。   对门麻烦女孩儿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听着却像某种伴乐。   宋迦南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想把那东西掏出来,明循一下子压住了她的手,反身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她的胸口由于这种隐秘的事情而剧烈起伏,面色潮红,似乎受了一点惊吓。   明循很体贴地接过主动权,用手握住她的手,包着轻轻运动起来。   男人的手也火热,手掌中的更是如同炽铁,她的手发抖,可怜兮兮的模样。   明循低头,咬住她的脖颈,像是要开始进食的野兽。   他的牙齿很不温柔,一点点啃咬,宋迦南有点疼,却有着更奇怪的巨大的空虚,仿佛被人扔在了半空中,她很怕,用脚勾住了她的小腿,像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桎梏空间。   明循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牙齿啃上了她的锁骨。   他伸出舌头,一点点舔舐,宋迦南却像是在火焰上滋滋地被舔舐的食物。   宋迦南难耐地开口,“明循。”   她也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名字,她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明循的喉咙里像是装了某种机械,一点点的声响都喑哑,“嗯。我在。”   明循的牙齿咬住了她的领口。她今天穿的是有些低胸的衣服。   她手中巨兽一跳一跳,愈发生猛,像是要从两个人手中挣脱出去。   液体润泽。   她试着轻轻抚摸前端,重重研磨。   明循一声闷响,听得她面红耳赤。   手中巨兽却终于偃旗息鼓。   宋迦南红着脸坐在那里,任由明循仔细擦拭。   他绞了热毛巾,又给宋迦南擦了一遍手。   门外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早停了。   宋迦南只觉得自己一直不断地往下掉,他却时不时提着她向上,她摇荡在半空,找不到落脚点。   她脸上的红晕怎么都下不去。   太羞了。   她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明循在一旁看,无声地嘲笑她。   花样多,手法却很差劲,处处充满着实验阶段的惊慌。   很明显了,这个女人在装老司机。   明循摊开桌上的书。   宋迦南终于调整心态,面色如常,只是耳根通红,艳丽颜色怎么都下不去。   她的喉咙竟然也有些哑了,“明循,我想喝水。”   明循放下手中的书,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她喝了一口,脑子更清醒了一些,就忍不住控诉,“明循。你以后不许帮那个女孩儿修理任何东西。”   她觉得总有一天,那个女孩儿会对他说,我的身体不太舒服,你能帮我修一下吗?   明循眉眼含笑,“宋迦南,这不一样。她是我的主顾,我为她做一些琐事赚生活费。”   宋迦南想了想,“那我买下你的时间,你帮我做事。”   宋迦南咬着嘴唇说:“我也不会换灯泡啊。”   明循实在忍不了,抬手掐了一下她的脸。   太可爱了。   又坏又可爱。   明循的手还保持在她脸上的姿势,宋迦南没有拒绝,“你不需要买下我的时间,我也会帮你换灯泡。你和她当然不一样。”   明循终于做出了承诺,“我之后不会再为她修东西。”   宋迦南很开心的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像是个终于讨价还价成功的女孩儿。   明循任她抱着,轻轻笑了一下。   上午还有一段时间,明循不可能一直陪她说话。   他开始做作业。   笔记本上全是宋迦南看不太懂的表格和图。   他的手握着商店里买来的廉价的原子笔,在厚厚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他的侧脸沉静,鼻梁尤其高挺好看,唇也抿得很紧。   完全的正经和认真。   可是他刚刚才诱哄着她做了那样的事情。   宋迦南有点愤愤不平。   她躺在他的沙发上,开始看杂志。   他的杂志也很无趣,都是一些金融和运动类。   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给她盖了一件衣服。   那气息多熟悉,干净清冽,千回百转,却带着攻击性。后调温柔到让人落泪。   房间里又渐渐弥漫着一股速溶咖啡的味道。   还有一些其他的气味。   这座城市空气中的澄澈味道,纸质书的油墨气味,家具的烟火气,窗台上种的那几株绿色植物的气味。   这些全部都交融在一起,那是这间公寓的味道。   巴塞罗那的白日真的好适合慢慢消磨。 作者有话要说:  宋迦南现在很害羞,不想说话。 ☆、我心如松柏(一)   宋迦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明循坐在沙发边上,低头看她,“还想睡吗?”   宋迦南知道自己肯定睡得面颊通红,水色曼曼,“不想了。”   明循把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微微向后拢了一下,“那我们去吃饭。”   宋迦南点点头,从包里掏出小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其余全部完好,只有口红不知何时已经褪干净了。   但是她没有补口红。   明循带宋迦南去了另外一家中餐馆。   这家中餐馆看起来比上回那家要高档一些,装修更好,价格自然也更高。   他们点了几个菜,账单就压在桌子上的酱油罐下。   宋迦南照例胃口不佳,喝了半碗蛋汤就有些饱,明循把一份虾仁玉米放在她面前,“你应该多吃一些。”   宋迦南摇摇头,“我吃不下。”   明循诱导她,“你之后的生活会比之前花费更多地精力。还是多吃一点。”   哪里能花费精力?   宋迦南的嘴唇抿了一下,重新拿起了勺子,一点点舀着玉米。   哼,说的她一定会输似的。   宋迦南吃了小半盆之后终于一点也吃不下,她很顺其自然地站起来,“我去一下卫生间。”   明循面色淡淡,却伸手准确地压住了正被抽出的账单的一角。   宋迦南想要尽量顺其自然地付账,她要顾及这位落魄少爷的尊严。   明循一个用力,抽回账单,“去吧。”   宋迦南没有办法,只能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明循在柜台付账,手中已经提着她的包。   明循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钞票。   柜台结账的妇女摇摇头,“不够。”   明循不急不缓,“没有错。账单里有一道炒青菜,今天应该是特价。”   妇女皱起眉头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   明循淡定地下结论,“所以我付的钱是刚刚好的。”   妇女被一种淡定的却无法否决的语气蛊惑,没怎么思考,就点了头。   宋迦南心里一种别样的情绪滋长。   似乎是对于挣扎在生活泥淖里的明循的怜惜。   明循完全不自觉地颠覆了自己在宋迦南心中的形象。   从一个看似乖巧实则放荡不羁的纨绔少年,到现在细细计算一分一毫的沉静有魄力的青年。   他甚至可以对她下那种成年人的降头,让她在一个眼神和一句话中臣服,乖乖做出雌伏姿态。   就像今天一样。   放在以前,宋迦南完全不会在意一个小朋友的玩闹和那种无理的请求。   她终于终于,再也没有办法把他当作一个小朋友来看了。   他是一个可以让女人着迷让女人心甘情愿用心来献祭的男人了。   明循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青年的手很暖和,“走吧。”   他的手真的很暖和,让她想起了她在江南冬天时对那种暖洋洋的东西的无尽渴求。   宋迦南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微微蠕动了一下,很快乖巧地握好。   下午明循要上班,宋迦南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   明循放了一壶茶在她的手边,“太阳是不是有些太亮?”   宋迦南抬头看他,揉揉眼睛,“还好。”   明循又问:“今天想吃甜点吗?”   宋迦南摇摇头,“今天中午的玉米虾仁已经要撑死我。”   明循点点头,又端着托盘走开。   但是5点的时候,棕发的卡洛斯又端着一份蜂蜜蛋糕来到她面前,“小姐,您是今天被抽中的幸运儿,您可以得到一份蜂蜜蛋糕。”   宋迦南转移视线去看明循,制服笔挺的明循正弯下腰,耐心地倾听着一位年老的妇人说话。   宋迦南了然地笑笑,“谢谢。”   卡洛斯被这个笑弄得脸红心跳,端着托盘速速离开。   晚上的时候明循照例把宋迦南送到地铁站。   在等车时明循突然想到,“我还没有你的电话。”   他们自然是都换了电话号码。   宋迦南拿过他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在备注里写上“绝对优先”。   明循笑了一下。   宋迦南自觉输入了明循报的电话号码,刚输完就听明循笑着问:“那我的备注是什么?”   宋迦南摇摇头,“我不告诉你。”   地铁开进站。   明循半拥着她把她送上了地铁,“你要小心,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宋迦南点点头。   似乎是热恋的男女朋友。   地铁开出站的时候,宋迦南再次控制不住地往后看,她还是看见了站在那里向这边看来的明循。   地铁站的灯光有些暗,他站得很直。   他总有在那里看着地铁消失的习惯。   宋迦南的一颗心被填得很满很满。   明循回了他的小公寓,对门的女孩儿听到动静果然出来,她站在门口,眼睛瞪得很圆,又有些可怜巴巴地期许,“明,那是你女朋友吗?”   她甚至还不如赛琳娜聪明。   明循眉眼冷淡,“是的。所以,薇拉,我以后不方便帮你修东西。因为她会不高兴。她不高兴,我就会很不高兴。”   薇拉终于明白,这个街区最讨女孩儿喜欢的东方男人已经投向了漂亮的东方女人的怀抱。   她垂头丧气,走回套间,关上了门。   明循知道,他将会有一段安生的时间了。   夜很深,他却一直没有睡觉。   他一直在奋笔疾书,似乎十分忙碌。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是她发来的短信。   我安全到家了。   紧接着又有一条短信过来,我厨房的电灯泡也坏了。   这是邀请吧。   邀请他去她家。   明循心里因为这个认知有些发麻,心中竟然的确对明天有了一丝别样的期待。   他想了想,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另一边的宋迦南躺在床上却有些不满意,“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呢?   他来不来呢?   她有时候真的更喜欢原来的那个莽撞好拿捏的少年啊。   一点小心思可以一眼看穿。   而明循终于放下笔,去床上睡觉。   到了凌晨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又震动了一下,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句:“我明天要去做翻译活动,不能去找你了。”   明循装作没有看见,翻了个身,额角却有些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循:明明说好的,半夜却变卦了。生气。 ☆、我心如松柏(二)   宋迦南正在会场里做翻译的时候,看到了明循发的短信:知道了。你小心。   同行的翻译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可可,笑得很温和,“喝点热可可吧。”   宋迦南点点头,唇边笑意温软,“谢谢。”   翻译姓孙,是个清瘦的中国男人,性情温和,总是笑着说话。   他手指把玩着胸前的工作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宋翻译,你是从哪所大学毕业的?”   宋迦南很简答地回答:“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大学毕业。”   孙翻译愣了愣,“不好意思,我问得有些唐突。我只是觉得你很眼熟,想着你会不会是我的校友。”   宋迦南宽容地笑笑。   孙翻译却在本该结束话题的时候继续说道:“我的那位校友,也同你一样,长得十分漂亮。可惜我也只是听过名声,当年也就远远地看过几眼。说起她的故事来,倒也十分让人惋惜。她是我们文学院有名的美人,追求她的男人可以从文学院的东幢楼排到西幢。一袭长裙真是让人神魂颠倒。”   宋迦南把热可可放在了桌子上,“孙翻译,我想我们应该继续翻译工作了。”   孙翻译笑得温和无害,“宋翻译,不过是一个小故事。不如听完这结局?”   宋迦南欲离开,却被孙翻译拉住了手,他的力道极大,“后来啊,这个心比天高的美人,喜欢上了上流社会里的一个少爷。献身献心之后,却被那少爷抛弃。那少爷倒是还算良心未泯,想把她安置在庄园里做个情人。不过,我听说,她跑了。”   孙翻译此时才松开手,直直地看着宋迦南的眼睛,轻描淡写下结论,“你说她跑什么呢?总归是已经被人玩弄过的了,已经是文学院的一个笑柄了,为什么不安安心心继续做那少爷的情人呢?”   宋迦南冷眼走开,留下一句“我对这个故事没有什么看法,但是我对你这个人有了新的看法。多舌如妇人。”   孙翻译靠在墙上笑笑,终于走过去继续工作。   在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翻译所的老板自掏腰包请他们去外面吃个饭,宋迦南从容不迫地摘下了工作牌,不轻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她说:“我想我今天不能去聚餐了。”   老板问:“怎么了?有事吗?”   宋迦南很礼貌地笑,“我要去见我男朋友了。”   不等老板说话,孙翻译却忙不迭地啧了两声,“男朋友?”   宋迦南从这三个字中听到了这个男人的恶意。   宋迦南不愿多言,跟其他人打了招呼,离开了。   明循下班后一直泡在图书馆写作业,他的手机也很安静,没有任何短信通知。   他一个人从图书馆坐公交回去,破旧的小公寓的窗户里透出暖黄的灯光,看起来温馨了一些。   明循走上楼梯,手伸进口袋里找钥匙。   突然他发现了门口站着一个人,背靠着他的门,低着头,长发垂落,露出的小半张脸莹白。   她听到动静,快速抬起头,在看到他的时候,眼中柔亮。   她上前两步,扑进他的怀里。   明循调整了一下背包的位置,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用手很认真地环住她,轻声问:“在我家门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宋迦南秀挺的鼻尖在他的胸口蹭了好几下,像是在撒娇,“我的手机没电了,而且我想着,你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明循揉揉他的头发,“等了多长时间?”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宋迦南被半拥在怀里,很诚实地说:“就等了一会儿。”   她再次换上那双太大的拖鞋,很自觉地坐在了沙发上。   明循也坐到了沙发上。   宋迦南挪动双腿,离明循很紧,脑袋一歪,就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她的手缠上他的手臂,一副固定的模样。   明循觉得宋迦南今天情绪不太对劲。   她今天话太少,又乖过头了。   明循的手搭在她的手上,“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宋迦南摇摇头,却把头更加用力地靠在肩上。   宋迦南仿佛终于安心,嗓音有些软乎乎,“我好困。”   明循垂眼看她,“还能回去吗?”   宋迦南摇头,“我现在就想睡觉。”   明循想了想,“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   宋迦南笑着问:“你的床多大?”   明循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很小。”   宋迦南“哦”了一声。   明循说:“如果你要洗澡,有新的毛巾。”   宋迦南摇摇头,“我困死了。”   明循把宋迦南抱起来,踢开卧室的房门,把她放在了床上。   明循脱掉她的鞋子,“你睡吧。”   宋迦南今天实在困得厉害,点点头,脱掉了外套,钻进了他的被子。   明循关门出去了。   明循的房间很小,甚至都没有他曾经书房的三分之一,光线昏暗下去,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她从一室的漆黑中闻到了明循身上的味道。   干净清冽到富有侵略性,尾调却温柔到令人落泪。   她把整个身子蜷曲再蜷曲,缩成小小的一团,躲进了他的被子,像躲进了一座堡垒。   清晨的时候,她被明循的敲门声叫醒。   她下了床,去开门,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宋迦南的眼睛还睁不开,撑着门框的身子东倒西歪。   明循无奈地把她扶住。   宋迦南视线向下,看见了自己皱巴巴的像团腌咸菜似的长裙。   她昨天都没有卸妆!   宋迦南脸有些红,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不会多好看。   她推开明循,抓起了自己的挎包,进了卫生间。   半晌,她从卫生间探出身子问:“明循,你有什么衣服能借我穿一下吗?”   此刻她的脸上已经半点脂粉也无,眉眼淡淡,皮肤有些苍白,唇瓣粉嫩,柔软纤弱的像是风中花朵,十分的好拿捏。   明循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件卫衣和长裤,从卫生间的缝隙里递进去。   不一会儿,宋迦南出来了,身上穿着过分夸大的卫衣,露出完整的精致的锁骨,下摆遮住了三分之一的大腿,再加上长发披散脸色微白,显得极为娇小可怜。   宋迦南说:“我能在这里待到下午吗?我下午要去上班。但是我现在太累了完全不想坐地铁回家。”   明循点了点头,“可以。你可以去楼上房东太太那儿借洗衣机和干衣机。外卖单子在茶几下面压着。”   说完以后,他的手慢慢地撑在了她脖颈边的墙上,微微倾过身子,“现在,要不要谈谈昨天发生了什么?”   宋迦南的后背紧紧贴在卫生间的玻璃门上,“没有了。我已经可以处理好了。”   明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把她肩头的衣服拨正,“那好。如果有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   他转身穿上外套,背上包离开了。   破旧而狭小的公寓里只剩下宋迦南。   宋迦南想了想,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肉麻呼呼的短信:你要记得想我啊。   过了好一会儿,一条短信进来:没空。   没空。没空。总是没空。   但是她知道他看到这条短信之后肯定会控制不住地想起她。明明想要避开这个陷阱,但是因为知悉了这个陷阱的存在,就不可能不对其施加注意力。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女孩子受了委屈就会自己扛着。宋迦南现在也是这样。 ☆、我心如松柏(三)   宋迦南套上了衣架上明循挂着的长外套,衣襟掩得严严实实,抱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装在提篮里上了楼,敲开了房东太太的门。   房东太太是个十分和善的白发妇人,却活泼得像个小女孩儿,穿着红色的长裙,嘴唇上涂了鲜艳的口红。   在听说她是明循的朋友,并且希望借用一下洗衣机和干衣机的时候,再看到她身上那件明循的黑色长外套,房东太太立刻同意了。   在宋迦南弯腰把衣服塞到洗衣机里的时候,外套下摆翘起,露出了雪白的脚踝和小小一截小腿。   看起来像是没有穿下装。   房东太太笑了笑:“你是明循的女朋友吗?”   宋迦南转过脸来对她笑,“不是的。只是朋友。”   房东太太面露可惜的神色,“我还以为总算有人拿下了那位高傲的东方男人。”   宋迦南关上洗衣机的门,按下几处按钮,笑着说:“是很高傲啊。”   房东太太补充道:“我们街区的薇诺娜,漂亮得让女人都眼睛发直,西班牙的一位有名的男模都追求过她她却拒绝了。可她曾经追求过明。不过明拒绝了。”   房东太太顿了顿:“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幸运儿能拿下他。”   宋迦南这下真的笑起来,笑得神飞逸动,媚不可言,眼角上挑弧度致命,“哈哈哈我也等着看呢。”   房东太太招呼她喝了咖啡,在知道她还没有吃过早餐之后,她还热情招待她吃了早餐。   衣服烘干后,宋迦南真诚地和房东太太道谢,准备离开。   房东太太站在门口:“再见。可爱的东方姑娘。”   宋迦南没有立刻换上自己的衣服,她穿着明循的卫衣和长外套窝在沙发上,竟然舒服得想要睡觉。   她摇摇头:“不行,不能这样。你会被他的气味惯坏。”   嗅到他的气味,就会觉得过分安心,安心到想要即刻睡去,从一个梦沉浸在另一个梦中。   宋迦南从沙发上挣扎起来,她整理了一下明循的房间,在手机上看了邮件并回复,仔细阅读了下午的工作资料,在最后,她为自己点了一份鱼香肉丝盖浇饭。   鱼香肉丝盖浇饭的味道还不错,她挑出了里面的胡萝卜丝,把整份吃干净。   她终于决定换上衣服,并且画好了精致的妆容,她关上门,提上垃圾,离开了公寓。   在下午的会场里,宋迦南是随行翻译,对方的西班牙语还不错,她并不需要时时翻译,这项工作就变得相对轻松。   同行的那位银行家对她说:“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喝些东西。”   这大概有一部分是来源于对一个美人天然的怜惜。   宋迦南当然不会拒绝,她走到一旁,端起了一杯柠檬水,然而就在人群的一阵流动之中,她看见了那位姓孙的翻译。   他衣冠楚楚,平庸的面容也被高贵的衣着衬着精英了几分,他同样笑得精英,“你好,宋翻译,又见面了。”   宋迦南点点头,却不愿意说话。   孙翻译依旧是那样锲而不舍,“宋小姐似乎对于我上次的谈话有些小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突然兴致上来了,想要讲一个有趣的小故事。”   宋迦南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那请收起你的小故事吧。没有人想当小女孩儿。”   孙翻译淡淡地笑:“这是当然的。宋小姐不愿意听,我自然是不讲了。只是,今天很凑巧,故事的主人公就在现场。”   宋迦南淡淡地皱了皱眉头。   她大概知道这位长舌的翻译想要说些什么了。   美艳的却又过分天真愚蠢的文学院女生,自视甚高,妄图傍上一位不属于自己圈子的富家少爷,那位少爷始乱终弃,她名声一败涂地,但是在西班牙这个国度,这种风流韵事只会给美人增加谈资,她开始活得像个交际花。   而那位美人,或许就是姓宋。   宋迦南已经听过这个故事太多太多遍了。   她知道里面所有的起承转合,里面所有的因果报应,她在这个诡异的漩涡里挣扎过,却最终被吞没。   孙翻译缓缓移开身子,在宋迦南的淡淡不解和厌烦中,一个青年出现在视线里。   全套的高定,眉眼英俊,灰蓝色的眼眸锋利,但是面部轮廓却有着些东方的俊秀,能轻而易举地让人想起开在雪山上的蓝色花朵,或者是丛林深处湖水中央的神秘植物。   幽深,美丽,危险。   宋迦南的身体慢慢僵硬,手中的杯子有些拿不稳。   男子很绅士地伸出手,轻轻地托住杯子底座,嗓音低沉优雅,“迦南,小心些。”   宋迦南的身体由男子触碰到杯子的某一点开始树状麻痹,她的心口跳得发疼,头有些晕。   对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故事的当事人并不仅是宋迦南,还有一个沈如晦。   那位玩弄过她又将她抛弃的富家公子。   宋迦南身体僵硬,完全迷糊地被沈如晦带到了一个角落,旁边的一尊雕像投下漆黑阴影,形成小小一个黑色隔离区。   宋迦南的头皮发麻,挣开了他。   她的腰背挺得依旧很直,她轻轻地将一缕滑到胸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再看向他时,眼神变得有种温度极低的冷漠。   沈如晦却很高兴地说:“迦南,你终于变得成熟。”   宋迦南皱眉,“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笑意温和,“你之前一直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任性难缠,我虽然很喜欢你,却不能忍受时时刻刻的陪伴。现在好了。”   宋迦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现在好了?”   沈如晦浑然不觉她的愤怒似的,淡而从容地说:“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们会是最合适的一对了。”   他继续说:“你现在已经很好地懂得控制情绪,行为处事也优雅得体,你已经被打磨成了最好的模样。迦南。”   宋迦南浑身颤抖,“沈如晦,你知不知道你说这种话让人感到恶心?”   沈如晦笑笑,“迦南,我是认真的。”   宋迦南转身欲走,却被沈如晦一把抓住狠命地抵在了墙上,他的力气很大,手脚并用地制住了她。   这个角落根本没人注意。   沈如晦似乎抓住了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把柄,慢慢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男性气息暧昧,他的语气里有回忆,“迦南,你以前最喜欢做这样的游戏。”   宋迦南的胃里反酸,一阵翻江倒海。   她的身体慢慢软化,似乎瘫倒在沈如晦怀里。   他很满意地笑了,松开桎梏,软软地将她抱在怀里,准备说些情话。   她却突然一个猛力向一旁的雕像撞去,雕像剧烈晃动,似要倒下。   沈如晦立刻放开她却扶稳那座雕像,宋迦南却趁机跑开了。   她再也不敢离开顾客半步,她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沈如晦的病态。   那顾客看到她的面色不佳,善意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宋迦南咬咬嘴唇,“不碍事。”   顾客很宽容地说:“回去休息吧,我和你们翻译所是老交情了,这点方便还是能给的。”   宋迦南笑意虚浮,“那谢谢了。我先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宋迦南从挎包里找到手机,在最近联系人里第一个就是明循,她的指尖顿了一下,从他的名字上面划过,向下。   最后,她拨通了陆云的电话。   陆云似乎正在附近郊游,此时却很义气地抛弃了男色,来接她。   陆云站在会场门口,宋迦南快步向她走去,扑进她的怀里。   陆云扶稳她,看她面色苍白,嘴唇却红得诡异,摸摸她的额头,却冰得不像话。   陆云说:“我们先回家。”   宋迦南被陆云拉着走出会场,最后一眼看向会场的时候,看到了沈如晦和孙翻译。   沈如晦站在那儿,笑得志在必得,孙翻译面上没有半点笑意,眸色沉沉。   宋迦南打了个寒颤,仿佛青天白日里的一场噩梦。   宋迦南被送回家,一床厚被子压在了身上。   陆云捏好被角,“要不要找个医生?”   宋迦南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难受。睡一下就好。能帮我倒杯水吗?”   陆云倒了一杯水,宋迦南接过喝下,闭上眼睛,睡得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  沈如晦的戏份很少 ☆、仰头望明月(一)   宋迦南一觉醒来的时候,陆云已经不在,留下一张便条,大意是她有事出去,有情况再给她打电话。   宋迦南的第一反应及时锁好了家里所有的门窗。   她一个人缩在床上,心里意难平。   一种恶心的让人悔悟的情绪盘旋萦绕,她开始完完全全地反省自己。   少女时的天真。对于爱情的盲目憧憬。一腔九死未悔的炽热。弃妇一般的自暴自弃。   她曾经在一段时间内以为,自己将要终身被困在这段经历造成的阴暗情绪的囚房里,她每天喃喃絮语,希望能逃出这个地方。   等她终于成功了,那个作恶的人却回来了。   她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情,有些人的作恶并非作恶,或者说不能被判定为作恶,因为他们高高在上,他们在任何关系中处于绝对地位,他们执掌着春夏和人心。   他们不是作恶,是消遣。   宋迦南埋首于曲起的膝盖之间。   突然,头顶的灯一阵窸窣作响,灭了。   整幢房子的灯都灭了。   宋迦南尖叫着不停按开关,灯却始终不亮。   她抽噎着拿起手机,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她和明循的对话,她耍赖不让他给对门女孩儿换灯泡,他说,你不需要买下我的时间,我也会帮你换灯泡。你和她当然不一样。   她迅速拨通了他的电话。   宋迦南已经意识到了,拨通明循的电话的时候,她的胜率已经不大。她已经有些过分依赖明循。   现在是晚上8点,巴塞罗那夜未深。   那边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某种玉质器皿轻轻碰撞,“喂。”   宋迦南哭着说:“明循。我整幢房子的灯都坏了,你过来好不好?”   她面对他,再次开始耍无赖,她要再次像个小女孩儿。   他问:“别哭。把地址报给我。我过来。”   她耍无赖成功了。   宋迦南不由地大哭:“明循,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说灯泡坏了你就过来?你是不是傻啊?”   明循笑了一声,“宋迦南,都哭成这样了还要逞强吗?”   宋迦南的脸竟然有点红。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有人按响了花园外的门铃,她的手机收到他的短信,“我到了。”   宋迦南按下客厅的按钮,打开了花园的门,她透过窗户看到,明循穿着早上出门时的长外套,领子竖起来挡住下巴,身形颀长俊雅,像是某本书里的风雪夜归人。   宋迦南打开门,还未等明循看清她,她就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了他胸口。   明循笑了一声,“怕成这样。”   宋迦南的声音闷闷的,“家里的灯全坏了。”   明循纠正她,“不是全坏了,是电闸跳了。”   明循的胸口粘着个软绵绵的身体,他拍拍她的头,“你先松开,我帮你去看一下电闸。”   宋迦南乖乖地松开了。   明循问:“电闸在哪儿?”   宋迦南把明循领过去,明循检查了一下,只是简单的跳闸,他重新开启,电又重临,房子一片灯光明亮。   中央空调迅速运转,明循脱掉了外套,“你上次不是说厨房的灯泡坏了吗?我帮你看看。”   宋迦南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坦诚道:“明循,我骗你的。厨房的灯没有坏。”   他却像是早有预料,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宋迦南,你跟个小女孩儿一样了。”   宋迦南咄咄逼人,“那我以前怎么样?”   明循还真的想了想,过分美艳乖张的美人,撩动他人情丝却半点不为所动。是个妖女。   宋迦南知道他的想法,“我知道,你那时候喜欢我。明循你就是喜欢妖女型的。”   明循笑起来,“宋迦南,你还要不要脸了。”   宋迦南的脖颈扬得很高,“谁偷亲谁不要脸!”   明循愣了一下,耳根竟然有点红。   宋迦南还是揪住不放,“你看你耳朵都红了!”   明循实在没办法了,捏捏她的下巴,像是逗弄小动物,“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宋迦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明循,你真的喜欢我对吧?”   明循点点头。   宋迦南胆子更大,再次把手搭在他的腰上,“明循,我要后悔了。”   宋迦南一示弱,明循就决定把那段往事锁起来,要让它蒙尘,要让它消失。   宋迦南问出了重点,“那明循,你现在喜欢我吗?”   他有点无奈,今晚的宋迦南偏好直球,率直得让人手忙脚乱。   明循眨眨眼睛,“宋迦南,你忘记我们的赌局了吗?”   他绕过她的剑锋,把外套搭在了沙发上,径自坐下。   宋迦南站在他面前,突然跳上沙发,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宋迦南穿了白色的棉布睡裙,灯光下有些若有若无的透明。   她把手撑在他胸口,“明循,我又要耍赖了。”   明循不解地看着她。   她低下头,亲上去。   她的胸口碾着他仅仅穿着薄毛衣的胸膛,形状和弹性完全被感知,那种感知瞬间侵袭了他的头脑,他伸手去推她,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将手按向自己的胸口。   明循拧着眉头,冷不防她自己的胸口撞了上来,胶着的唇齿间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吃痛的闷哼。   她的舌尖用力地缠绕着他的,柔软唇瓣轻轻咬噬,吐息甜腻。   她现在就仿佛一个即将破开的成熟的蜜果,他只需要轻轻咬一口,就能汁液四溅。   他现在明白她的耍赖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手轻轻揉捏起那团绵软,隔着薄薄一层布料,烧得她浑身发软,像块热化的麦芽糖粘在他胸口,她的鼻尖撒娇似的蹭他高挺的鼻梁,嘴唇陡然分开。   她的声音又甜又腻,完全不是平常那种清甜冷淡的声线,“明循,你不回答我的话,我就要继续耍无赖了。”   明循的手指重重碾过凸起的红樱,小惩大诫。   他终于遂她的愿,“都喜欢。小妖精也可爱,小粘糕也可爱。”   宋迦南的脸红红,像是微醺,她的鼻尖碰到他的,“你说的真好听。那我不耍无赖了。我要耍流氓了。”   明循的瞳孔亮度惊人,显得昳丽过度,坚毅的面部曲线更加紧绷,额头上有了一层薄薄的汗。   宋迦南继续作妖,伸出鲜红的舌头轻轻卷走了他额间的一滴汗,还天真无辜地看着他。   明循极低极低地笑了一声,却仿佛出闸的豹,顿时将她扑倒。   她扬起脖颈承受他的亲吻,手在他的胸口来回抚摸。他的手却更不安分,已经从裙子的下摆伸进去,修长手指拢住了丰软饱满的一团,时轻时重地揉捏起来。   她难耐地低低喘息,有些想把头别开。   他却吻得更加有力,唇舌并用,舔吮咬噬,百般花样都用上,直弄得她身体瘫软,脚趾蜷曲。   她终于呼吸不畅,用手推他,声音又软又小,“我喘不过....气了......”   他体贴地离开她的唇,爱怜地在她的唇角啄了啄,唇开始游弋向下。   修长的脖颈,精致如瓷器的锁骨,高高耸起的胸脯,他张嘴,咬住了绽开的红樱。   她又疼又麻地叫了一声,手指不受控地插入他的发丝。   明循抬起头,声音性感喑哑,“去房间吧。”   她点点头,他抱起不知何时完全□□的女人,在她的指挥下上楼。   唇齿温度蔓延,身体蜷曲缠绕,□□肌肤相贴,温度灼人。   等他终于进入的时候,她的眼角却有泪。   明循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慢慢地舔掉她的眼泪,问:“弄疼你了?”   她不回答,再次献上自己的嘴唇。   力度渐大,速度渐快,娇花易折,喘息渐次酣畅。   渐入佳境。   明循的脸贴着她的脸,像是亲□□怜的夫妻。   他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宋迦南。你果然就是要我命的。”   宋迦南的头晕晕乎乎,如置云端,乖乖巧巧任他求取。   最后,她似乎真就变成了妖,叫声妖媚甜腻,浑身的肤柔腻却泛着暧昧的粉,她的腰向后拱起,像是长桥,双腿勾在他的劲腰间,完全配合他的节奏。   颠颠簸簸,起起伏伏。   宋迦南不知道他们做了多久,她只知道她最后一叠声地被他逼着喊他的名字,说了写糊里糊涂的话,却不记得具体内容了。   她沉沉地睡过去。   她知道,她成功地摧毁了他那一点道心。但是她心中却没有一种交战胜利的愉悦,只有一种水乳交融之后奇异的安稳和满足。   她感受到明循的温度。他把她抱在怀里,将她固定,像是盘踞在宝藏上的恶龙。   他知道,自己不会再追究任何过去,因为宋迦南,最终还是向他走来。   他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自然要忽略掉过程。   他所有少年的怨怼和惊痛,全部轻易被她安抚。   她被颈间一阵湿滑的触感弄醒,醒来看见明循的脸。   完全的神采奕奕的脸,明亮的眼睛,含笑的唇角,笑起来性感又可爱的唇边的小括弧。   他调笑着喊:“小粘糕。”   宋迦南脸色通红,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一双杏眼看着他,水光涟漪。   他又喊了一声:“小粘糕。”   她恼羞成怒,反身压在他身上,却听得他一声闷哼。   宋迦南长发垂落在他的胸口,又酥又痒,“不许说了。”   他的手落在她的细腰上,在腰窝处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她的腰瞬间软了,趴在了他的身上。   他已经知道她几乎所有的敏感点了。   宋迦南有些气恼地咬他胸口,却听到他说:“还想开早场吗?我倒是可以,你的腰还行吗?”   宋迦南生气:“明循!你得了便宜就卖乖!”   明循笑着说:“那是因为小粘糕太乖了。”   宋迦南看着他的脸没了脾气,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现在知道了,我这个人很粘人的,我还特别喜欢耍无赖。我还情绪化,喜怒无常。我特别记仇,睚眦必报。”   “但是,现在我这个不太好的人的杯,为你而空,又为你而满了。”   明循亲亲她的额头,“我感到很荣幸。”   他们不提赌局了,一切峰回路转,有了意料外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有第一辆车,就有第二辆车,这是个坏习惯。 ☆、仰头望明月 (三)   接下来的几天,明循变得十分忙碌,他经常早上7点出门,却要凌晨一两点才能回来。   他靠咖啡支撑着精神,才能在每天长18小时的工作中存货。   宋迦南很心疼,却完全没有办法,她只能待在家里,每天早上也早起为他煮一杯咖啡,晚上入睡之前热一杯牛奶放在微波炉里。   明循喝掉牛奶,冲了个澡上床,抱着她,亲两口,解解馋,只能睡觉。   宋迦南伸手握住他搭在她腰上的手,摩挲着他的指骨,终于安心。   但是一切并没有白费。   3月中旬的时候,一个网站横空出世,与其他网站的出世不同,它一出现,就伴随着巨大的舆论效力。   政客的权力交易,教育委员会不明的巨额资金空缺,上流社会里的□□派对,私人的武器研发与杀戮实验。   每一桩每一件都刺痛人的眼球。   一批政客被迫下台,政府内部自乱阵脚,上流社会里一个家族倒下一个家族站起。   完完全全就是一副人世奇相。   但是群众在欢呼。   群众为这种公开透明而欢呼。当群众的窥私癖和民主之心得到满足,就能得到民心,得到民心,就得到一切。   这个网站胜利了。   用一种极端却无法辩驳的方式胜利了。   网站的估值一加再加,终于到了令人咋舌的天价。   明循的工作已经结束,他抱着宋迦南坐在笔记本前,看飙升的市值。   宋迦南的喉咙被堵住,她应该高兴,她也觉得胜利无可厚非,但是她还是问了一个问题:“明循,你是怎么弄到这些视频的。”   明循轻轻笑了一下,吻住她的唇角,怜爱又珍惜,“傻姑娘。我姓明。”   宋迦南终于恍然大悟。   但是这又在意料之中。   明循却并不止步于这个网站。   过了几天,北海的天然气开采权被转让,东南亚最大的橡胶园易主,全球着名的天然气开发集团里又是一番风云滋长。   有个直觉敏锐的财产评估师认为,这些行为应该是来自于同一人,而现在这个人的资产之多,单纯按照资产来算,他可以买下一个半的希腊。   明循把购房网站展示给宋迦南看,询问她比较喜欢怎么样的房子。   明循说:“这只是一处公寓,不是我们的家。所谓的明家别墅也不会是我们的家。南南,我们会有自己的家。”   明循温情脉脉,眼神诚恳,为宋迦南规划了一个宏观的未来,给宋迦南一个承诺。   他继续说,指着一处古堡,它坐落在伦敦郊区,交通也十分便利,是某位皇室成员留下,是一座很美的维多利亚风格的古堡。   明循抱着她,鼻尖轻轻嗅她发间的味道,“你喜欢古堡吗?还是现代别墅?”   宋迦南看着古堡的标价,感到心惊肉跳,她的舌头有点发麻,“明循,你确定要买这种房子吗?”   早些时候那个在巴塞罗那酒店做服务生的明循明明还印象清晰,可在事实中,他已经消失。   不是那种连洗衣机都没有的老旧公寓,他要住的得是贵族留下来的古堡。   明循感受到她的疑虑,把她的脸扭向自己,漂亮的眼眸有了一种近乎锋利的光泽,“南南,这就是你即将和我一起共同拥有的生活。”   宋迦南的睫毛轻轻颤动,惹得他吻上去,“好姑娘,你值得这一切。”   她被这句好姑娘弄得莫名其妙,却接受了他的吻。   最后果然还是明循选的房子,选的是郊区的另外一座古堡,听宋迦南的话,没有太大,却精致可爱,带着一个种满蔷薇和玫瑰的花园,离森林也很近。   明循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得很紧,他将立刻飞往美国进行接下来的部署。看房子的日期订在一个星期后。   她听到他的安排,点点头。   他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眼睛看着眼睛。   宋迦南的眼睛漂亮极了,工笔画大师也难描摹□□。微微泛蓝的眼白,干净的柔亮的琥珀色瞳仁,漂亮优美眼廓。他最喜欢她的眼尾,斜斜上挑,带点妖气。   此时她的长睫毛一眨一眨,轻轻扫过他的脸。   他轻轻地说:“南南。”   宋迦南“嗯”了一声。   他抱紧她的腰,“我要去一个礼拜。事情比预计的还要繁杂,我带你去的话,会照顾不好你。我让人带你在伦敦周边玩一玩吧。”   宋迦南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明循太吃宋迦南这一套了。宋迦南乖起来,他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明循说:“可是我会很想你怎么办?”   宋迦南说:“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明循还是沉沉地看着她。   宋迦南顿悟,微微红着脸,亲上去。   她今晚很主动,主动给自己脱了衣服,□□着坐在他身上的时候,手忙脚乱地给他脱衣服,衣服还没脱干净,他却已经反身压倒她。   细细算来,他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这样裸裎相对了。   宋迦南却有一点点想不明白,明循明明应该被繁忙的行程榨干精力,怎么还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压榨她。   他开始时温柔得不像话,渐渐地却开始粗暴而迅猛,她被他抛上云端,又荡下低谷,她大口大口喘息,小声小声地哭泣。   明循掐着她的腰,冲撞时脊背和腰臀时构成的线条美得让人窒息,他俯身在他的耳边说话,“南南,叫出来。”   宋迦南满面通红,拼命摇头。   明循的力道更大,角度更刁钻,“乖。叫出来。”   宋迦南脑袋里最后一根弦随着一记巅峰而断,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如同猫咪一样甜腻娇羞的声音。   明循的脊椎骨发麻,只能细细亲吻她以示鼓励。   第二天,明循温柔亲吻了宋迦南,提着行李离开了。   宋迦南在下午见到了明循给她找来的伴游,是个体格高大健美的女孩儿,叫威娜,笑起来爽朗,白牙动人。   她是伦敦本地人,对周边再熟悉不过,带宋迦南一路吃吃喝喝逛逛。   在威娜带着她血洗商场的时候,她们路过了一家内衣店。   宋迦南买了两条内裤,威娜却招呼来导购,“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特别适合见男朋友的时候穿的内衣?   宋迦南咋舌,“你直接说情趣内衣就行。”   威娜笑笑,“对,就是情趣内衣。你还应该买一套那个。”   宋迦南耳根泛红,却没有立刻拒绝。   因为她想着,明循也许会很喜欢吧。   导购笑容得体:“请跟我来这边。”   威娜一眼看穿她,把她拉到了情趣内衣区。   威娜一眼看中了一套黑色连身镂空内衣,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了,黑衣衬雪肤,再妖艳不过。   她兴冲冲地询问宋迦南的意见,却发现她看着一套水蓝色内衣端详。   水蓝色内衣的镂空程度不多,重在一个若隐若现,欲罢还休,那种蓝色就像地中海夜晚的天空,像是巴塞罗那的晨光。   威娜说:“就这套!这套很适合你!”   她附在宋迦南耳边,“相信我,明循会整日整夜地不想下床。”   宋迦南红着脸,让导购把它包起来。   晚上的时候,她们两个在大厦顶楼泡温泉澡,威娜靠在池子边,问:“迦南,你和明循怎么认识的?”   宋迦南的脸被熏得红红,“我曾经是他的西语老师。”   威娜立刻脑补了一出师生禁忌之恋,并给了宋迦南一个暧昧的眼神。   宋迦南笑着说:“我们那时候并没有在一起。”   威娜追问:“为什么?明循那时候还是个孩子?”   宋迦南说:“对啊,还是一个小孩子。心性不定的。我可不敢喜欢他。”   威娜口中咀嚼这个“不敢”,笑着说:“哪有什么不敢啊。喜欢却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已吧。”   宋迦南倒是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那时候的明循幼稚直率,在某些方面来说就是一个孩子。   明循对她冷嘲热讽,把她灌醉,赖在她家里要吃饺子,想要给所谓的男朋友一个下马威,听到别人对她的告白气得冒烟,把她压在窗台上亲,在午后,他温柔亲吻了她的头发。   完完全全的小孩子。   喜欢是天真的喜欢,不顾后果的喜欢,索取回应的喜欢,千回百转,绕来绕去,却是怜惜至求而不得的喜欢。   她最后没有和他好好告别,那个别扭的少年也不说话。   杯酒断情意。   宋迦南的心口一阵阵抽痛,在水汽弥漫中,她想着,她应该再对明循好一些,再好一些。   威娜朝她举起酒杯,“为了爱情与明天,干杯!”   宋迦南喜欢这两个名词,他们全部和那个人有关。   她举杯喝尽了酒。   她开始疯狂思念明循,那种情绪烧得她胃疼。   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她终于给明循发短信。   ------你睡了吗?肯定没有吧。你要早点睡。要记得喝一杯牛奶。   ------我今天去逛了商场,还泡了温泉,你一定会很喜欢我买的那件小衣服。你一回来我就穿给你看。   ------明循,我好想你。   深夜的时候,一条短信躺在她的收件箱里。   ------南南,今晚纽约的月亮真美。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月色真美 ☆、苦畏不成双(一)   一个礼拜对于这对刚刚热恋不久的情侣来说太过漫长。   宋迦南每天和威娜出去玩,回到公寓后打开网页关注是否有明循的新动向。   明循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时候是以单纯的剑桥金融系毕业生的身份,但是他即将成为最大的能源集团里最年轻却相当位高权重的股东。   他在新闻发布会的台上,端坐在那里,脊背笔直,那张年轻的面孔有着十分俊秀的东方轮廓,眼睛美却锐利,带着切割一切的锋芒,微微抿着的嘴唇显得沉稳和成竹在胸。   这是一个才华横溢又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少女们为这个英俊的过分又事业有成的年轻男人心旌摇曳。她们更乐意把他看作是一个漂亮男人而非一个成功人士。   但无疑,金钱会给美貌增值。   在一次又一次被媒体当面夸奖过英俊容貌后,明循终于有点不耐烦了,他拒绝回答这种问题,淡淡一笑保持沉默。   宋迦南看到这一段,在公寓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明循是在伦敦难得的一个晴天回来的。   那天天气很好,伦敦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毫无杂质的蓝,空气里有着阳光淡淡烘烤的清新味道。   宋迦南种在阳台的绿豆芽长出来了。   明循穿着长风衣,一路带风地走进门,他的脖子上还围着出门时宋迦南给他系上的格子围巾,英俊昳丽的脸上神采奕奕,眼睛看着宋迦南,在玄关处放下了行李箱。   他张开了双臂。   宋迦南愣了一下,明明心口跳得厉害。   但是下一秒,她就顺从心意,扑到了他的怀里。   宋迦南微微踮起脚尖,用下巴拨开围巾,一口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明循腾出一只手关上门,抱着她到了沙发上。   明循喃喃:“南南,让我抱一会儿。”   宋迦南就乖乖让他抱着。   好一会儿,他动了一下,宋迦南看向他,他笑笑,“有点热。”   他摘下围巾,脱下了风衣,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件毛线背心,宋迦南的手碰到的时候烫得厉害。   宋迦南问:“你吃饭了吗?”   明循摇摇头。   宋迦南站起身:“那我给你去做点吃的东西。”   明循跟着站起来,“不用了,南南。我们去外面吃。吃完以后休息一会儿,我们去看房子。”   宋迦南捏着他的腕骨,最近他瘦的太明显,骨头有些硌人,“明循,安排得那么紧吗?你会很累的。我们或许可以把看房子的时间再往后推一些。”   明循俯下身亲亲她的眉心,“南南,我这段时间很忙,怕到时候抽不出时间来看房子。”   宋迦南只能点点头。   明循带她去一家高级餐厅吃饭。昂贵精致菜品摆了一桌,明循却只动了几口。   宋迦南放下筷子,“明循,你怎么了?”   明循笑着喝了一口红酒,把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我只是不太饿。”   宋迦南追问:“明循,你现在一天吃几餐,一餐吃多少东西?”   明循的眼睛眨了眨,墨色瞳孔温润,“南南,你真的不需要担心。我从来不觉得饿。”   宋迦南把手从餐桌上挪到了膝盖上,正襟危坐,语气严肃,“明循,你得病了。你得所谓的精英病了。只追求高效率的工作,近乎自虐般的减少饮食休息和娱乐。”   明循这时候没有宽慰她,他轻轻地拧着眉头,“南南,这只是一个小问题。我们不要为这种事情吵架。我很久没有见到你。”   宋迦南不看他,用公筷把他的盘子填满,又为他盛了一碗甜汤,“明循,我也不想吵架。你吃完这些。”   明循的眉头还是拧在一起,英俊的面容有了一点点的郁结,“你这样做,好像我还是个小孩子。”   宋迦南知道,明循很讨厌被他人当作幼小的只能接受安排的群体。   她软着嗓子,也软着身体贴到他的身侧,“明循,我们一会儿要去看房子,也许要走不少路,你多吃一些,这样万一我累了,你还能抱动我啊。”   她的面颊泛起一点点娇羞的红,眼尾上撩,带着是说还休的意味,贴到他的耳边说:“我今天晚上会穿那件小衣服给你看。”   她的手指划在他胸口,很轻很轻地画圈,“明循,今天晚上可能会很耗力气。”   明循转过脸来看她,眼睛黑亮,神色缓和了许多。   宋迦南站稳了身体,想要回到原来的座位,却被明循一拉,直直跌坐在他坚实的大腿上。   明循的声音挺淡,“你就坐在这里吧。”   宋迦南的眉毛挑了挑,端起碗来,“你是不是还要我喂你啊?”   明循竟然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宋迦南心里发笑,只能一勺一勺像喂小孩儿似的喂他喝完了甜汤。   所幸明循不再得寸进尺要她喂菜,一只手圈她在怀里,一只手拿起了筷子,吃完了她夹好的菜。   下午的时候,明循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去看了那座古堡,房产中介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看了每一个房间。   这座古堡有12个房间,数量不算多,但是房间都精致可爱,别具特色。宋迦南很喜欢。   当然她更喜欢一会儿要去看的花园和森林。   明循却心不在此,他牵着她的手,在一间卧房里驻足。   房间很大,经典的维多利亚风格,却又掺杂了一些轻复古的偏冷硬的元素。   明循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我们把这间作为主卧。它很大,而我们可以放一张更大一些的床。”   宋迦南用手掐他,“你不能因为床来选定卧室。这样有失公正。”   明循笑着说:“南南。床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工作人员似乎没有听到,将他们领到了隔壁的房间。   宋迦南用脚踩了明循一下。   宋迦南想着,明循最近越来越不正经了。   最后,宋迦南如愿参观了花园和森林。   花园里种满了大片的蔷薇和玫瑰,但是现在还不到开放的季节,整整齐齐的田埂也不显得难看。较小的后院沿道上种了一排的鸢尾。   工作人员兴致勃勃地跟他们解释,“现在是冬末春初,等春天真的来了,这里会热闹很多。松鼠和野兔最多,鸟雀会站满枝头,蘑菇长满草地,灌木丛里会有野草莓。你可以把童话里面描写的一切都往上面套。这是一座梦幻般的古堡。”   宋迦南听了很心动,抓着明循的手有些用力。   明循低头轻轻地说:“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   宋迦南点点头。   明循立刻签了合同,刷了卡。   晚上他们去一家西班牙菜馆吃了晚餐,他们都只吃了一份海鲜沙拉。   他们都不习惯在晚上吃太多东西。   晚上8点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剑桥对面的公寓。   明循为宋迦南脱下外套,“你先去洗澡吧。我还有一点点的工作要处理。”   宋迦南点点头,进了卧室。   明循打开笔记本,在购物网站上浏览起大床。   这个有点小。   这个的靠背有点儿高。   或许木质的带繁复花纹的会好看一些。   帷帐似乎也很不错。   他没有拿定主意,只是草草做了一下筛选,之后就关了笔记本,进了房间。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宋迦南已经坐在床上,正在看书。   明循笑了一下,进了浴室。   浴室里淋水声哗啦啦,玻璃门上浓浓一层水汽。   宋迦南手里的杂志轻轻翻过一页。   她似乎看得很慢很慢。   过了一会儿,她又翻了一页。   浴室的门打开了。   他身上安安分分地裹着白色浴袍,微微露出锁骨,胸口也露出一些白皙结实的皮肤。   他站到了床边,解开了浴袍。   宋迦南的余光早就瞥到,手里的书也早就拿不稳。   明循的浴袍下滑,露出修长精悍的身体,漂亮的胸肌,流畅的腹肌,性感的腰线,肌肉虬结的大腿和修长的小腿。   明循没有穿内裤。   宋迦南的余光甚至看到了他双腿之间的漆黑茂盛。   明循坐到床上,斜着身体去看宋迦南手中的书,“聂鲁达的书?”   宋迦南点点头。   明循洗完澡以后,身上那种奇特的味道十分明显,混合着荷尔蒙的冲击,宋迦南有点发晕。   明循轻轻抽出那本书,放在了床头柜上,正视她的眼睛,“南南,你肯定听说过那句话对不对?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宋迦南眨了眨眼睛,显得有点懵,却十分娇憨动人。   明循轻轻念:“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情。”   宋迦南面色微红,却被他一下子拢到了怀里,轻轻放平在床上。   明循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即吻住她的嘴唇。   他的手从大腿一路向上,一路火花带闪电,燃得宋迦南大口喘气。   他的手钻进那层轻薄的设计奇异的布料,触到她的皮肤,“南南,我很喜欢这件小衣服。”   明循撑起身体,就着灯光看她。   她面色潮红,嘴唇轻轻颤抖,雪白玲珑的身体上穿着一件奇异的内衣,水蓝色干净澄澈,仿佛是地中海的天空,可是她的身体如地中海的古老传说一样勾人,线条惑人,颜色勾人,手感媚人。   明循的牙齿落在她的脖颈上,一点点啃噬,又一路向下,轻薄的布料被锋利牙齿一点点咬着拨开,甜美果实一点点□□,他忘返流连,齿上研磨,弄得她浑身发颤,腰部拱起。   他亲手脱掉了那件昂贵的内衣。   明循把她的腿盘上自己的腰,伏低身体,调整角度,猛然刺入。   她一声甜腻低喘,前后浮动,配合他的挞伐。   夜比想象中的还要漫长,宋迦南到了最后明明想要奋力推开他,却被他一声“南南”和细密的吻安抚得说不出话,抗拒的手也抚上了他宽阔的脊背。   末了,结束时,他咬住她的耳垂,她早就不知天南地北,迷迷糊糊抱住他,他发笑,“总不能辜负你喂下去的那碗汤。” 作者有话要说:  这碗汤可以说是很重要了 ☆、苦畏不成双(二)   明循的工作暂时比一般的公司职员要稍微轻松了一些,他除了处理一些必要文件,都同宋迦南腻在一起。   和明循一起合作过的那几位功成名就后自然想要来庆祝,却被明循以最近身体不太好拒绝了,把时间安排在4月初。   只有宋迦南知道,明循身体好的不能再好。   白天场转夜场毫无压力,渐渐的,花样也多起来,他是越发食髓知味。   宋迦南根本拒绝不了。   明循一旦柔情蜜意地亲她,温柔喊她名字,她的心就软得不能再软,仍由他搓扁捏圆。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他们搬到了新家,那座宋迦南很满意的古堡。   细细地雨雾黏连在玻璃窗上,宋迦南一遍又一遍地逛她的新家。   她在第一天搬进去的时候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她躺在明循精心选好的大床上,窝在明循怀里,娇娇地说:“明循,睡在这里就像在童话故事里。”   明循的手轻轻揉着宋迦南的腰,面上却十分正人君子,“小公主,该睡觉了。”   宋迦南的眼睛睁得很大,却慢慢危险又撩人的眯起来,嗓音也压得性感,“叫我女王大人。”   明循愣了一下,亲了一下她的头发,“那女王大人,今晚你在上面吧。主导权交给你。”   宋迦南白他一眼,水汪汪的眼睛添了五分的媚意。   明循把她抱进怀里,“南南,明天和我一起去家宴吧。”   宋迦南有点僵硬,“是要见家长吗?”   明循回答:“嗯。我迫不及待地要把你介绍给他们。让他们知道我骗来一个大宝贝。”   宋迦南有点懵。   见家长,订婚,结婚。   她很久很久没有重新思考过婚姻。   她一直认为自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可能沉溺于爱情,却恐惧婚姻。阿莉西亚和阿方索固然是一对惹人艳羡的夫妻,但是在更久之前,她在中国的领养家庭里面,感受到的却是更加真实更加避无可避的婚姻生活,争吵、龃龉,每一笔都是债,一点点吞噬掉那对夫妻曾经的海誓山盟。   他们分房而睡,他们沉默不言,他们一拍两散。   这是婚姻的一个面。群像中的一个面。   但是宋迦南她就能避开这个面吗?   宋迦南沉默不语,有些害怕地缩进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明循明白,她现在有点害怕。这很正常。他会尽力安抚她。   明循轻声开口:“我和父母关系一般,他们不在英国,我带你去见见我的爷爷。”   明循继续说:“南南,见一下爷爷,你不需要想那么多。”   明循再次拿出了他的杀手锏,把她亲得晕晕乎乎。   宋迦南最后还是同意了。   到了3月末的那天,明园的忍冬花全部开放。   明循作为这一辈最小的子孙,回到了阔别一年的明园。   明园不是任何纸醉金迷的豪华别墅,也不是英国传统的幽深古堡,它几乎与伦敦格格不入,几百亩大的中国南方传统住宅像是一个怪物一样盘踞在这里。   小桥流水,精巧园林,别有洞天。楠木和梨花木为骨,把珍奇古玩一点点填进去,明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代。   明循走进明园里最幽深的那处院子,让宋迦南等在门口,推开了门。   正进门的老爷椅上坐着一个老人,七十多岁,眼睛却如同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一样清明锐利,显示着他这幅身躯里完全和外表不同的充满攻击性的大脑。   明循站到他面前,很自然地拿起那柄年代久远的紫砂茶壶,为他已经空了的茶杯倒上一些茶水。   老人的手指轻轻拍在明循的手背上,“够了。”   声音也苍老,却中气十足。   明循笑了一下,在他面前站定。   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看向这个孙子。   十足的俊秀挺拔,十足的芝兰玉树。   只是有一点让他一直遗憾,他的面部轮廓有着一丝外国血统所带来的过分坚毅分明。   他说话挺慢,“知道回来了。”   明循不卑不亢:“不是知道回来了,是做了一些小事情,回来让您看看,孙子也终于长大。”   他笑了一下。   他成日里喝茶遛鸟看花游园,却也不忘时时关注这个最小的孙子的动态。   算是大器早成啊。   比同辈里那个外家的小子有出息多了。   他又问:“听说带来个姑娘?”   明循的眼神温柔起来,“是,她很好,我很喜欢她,所以带来给你看一看。”   老人笑起来,笑纹如涟漪,“那让她进来吧,我也好好瞧瞧。”   明循走到门外,看着一直有些惶惑不安的宋迦南,安抚着捏捏她的手,“爷爷让你进去,别害怕,也别害羞。”   老人看着门外由孙子引进来一个姑娘,体量修长窈窕,乌黑长发披散肩头,他却第一眼注意到她的眼睛。   漂亮的杏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要开出一树繁花。   这无疑是一个看人无数的老爷子也认为漂亮的女人。   宋迦南直视他,眼神温和中带着恭敬,大大方方喊了一声:“明爷爷。”   她倒是很聪明,没有直接喊他爷爷,晓得自己现在是个位置和身份。   颇有点进退得体的风范。   明老爷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答:“宋迦南,迦南之地的迦南。”   她知道他会明白她的名字,因为他的手腕上缠着几串佛珠,几案上放着一本《法华经》。   他细细咀嚼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简单,取得却不错。”   他旋即做出一副老来健忘的样子,“瞧我这糊涂,你们都先坐吧,都先坐。”   明循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她已经得到了爷爷的初步认可。   明老爷子又问:“这名字谁给取的?”   宋迦南回答:“是第一任养母的父亲。”   明老爷子淡淡皱了浓黑的眉:“第一任养母?”   宋迦南坦诚相告,“我出生在中国,在孤儿院待到8岁,后来被一户人家收养。到了15岁的时候,家庭破裂,我辗转被西班牙的一户人家收养,一直到现在。”   明老爷子抿了抿嘴唇,“家庭成分挺复杂。”   明循轻轻握住宋迦南的手,“我就是在西班牙再次遇见她。”   明老爷子问:“怎么?以前两人认识?”   宋迦南主动开口,“就是在前年的十月份,我做了一段时间明循的西语老师。”   明老爷子笑起来,“原来是老师!这倒是缘分。我和明循他奶奶也是这么认识。不过,我那时候是她的英语老师,她那一口英语噢真是讲得稀烂。不过我真是越瞧着她越觉得可爱。”   明循接过话茬,“我却与爷爷不一样,我做她的学生,却越发觉得这个姑娘可爱。”   老人笑着大骂,“你这小崽子!不好好读书尽想着老师可爱不可爱了!”   他转头问宋迦南,“这小子是个痴人吗?”   宋迦南想了想,回忆过往种种,笑起来,“痴。”   他又大笑,“好啊好啊!明家这一辈全是些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倒是只有明循,还有一点痴。”   明循轻轻掐她的手背,“你要把我卖干净了。”   宋迦南看着他笑,“那刚好,卖给明爷爷,做个古时的沏茶童子。”   明循笑开,露出雪白牙齿,“我可做不了童子了。南南。”   宋迦南惊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轻轻地用脚尖踢了一下明循。   明老爷子哈哈笑起来,“这姑娘挺好!循儿你跟她过,这辈子总不会太无聊。”   明循终于放下心来。   宋迦南得到了明老爷子的喜欢。   南南那么可爱,那么讨人喜欢,这一点也不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见家长 ☆、汉广亦可渡   明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明循连忙扶住,宋迦南立刻跟在另一侧,却不敢主动动手扶。   明老爷子轻轻地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示意她扶。   宋迦南立刻伸手扶好。   明老爷子来到多宝阁前,拿下一个女式的妆奁,拿出一枚玉镯,套在了宋迦南的手腕上,“我可帮明循套好媳妇儿了。迦南,你是个好孩子,跟着明循好好过。他跟他父母不亲近,我从小带着他长大,他那点脾气我再清楚不过了。他对于喜欢的人一惯温柔,有时却爱发脾气,你把这看作是他炸毛,多顺顺就行。我可把明循交给你了。”   明循在一旁有点哭笑不得,“爷爷,是我娶媳妇儿啊,不是我嫁给南南啊。”   明老爷子一下子拍在他的背上,“你对外人那点暴脾气我还不知道,有个姑娘愿意和你好,你可偷着乐吧。”   明循笑着点头,“那可要谢谢这位姑娘不嫌弃了。”   宋迦南手腕上的玉镯温润,与光裸皮肤接触,温度熨帖。   她笑着说,“只能相互多多指教了。”   两人把老爷子扶到了会客大厅。   来人多是族中成员,知道那年轻男人是老爷子向来亲近的明循,却不知那一旁侧颜温柔的美人是谁。   左思右想,族中没有这般年龄的未谋面姑娘。再一思忖,那就是明循的女人了。   明循坐在明老爷子左手边,宋迦南坐在明循的左边。   既是家宴,少不得一番唠叨家常,一顿对于小辈的指点批评,旁敲侧击,再加上对于族中重大事件的探讨。   他们战战兢兢坐着,终于等到老爷子训完话,由佣人搀扶着回去了。   宋迦南在一旁专心吃那一小碟虾仁。   明循侧过身去,“南南,我们回去吧。”   宋迦南点点头,“那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宋迦南起身离开,在偌大的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一张脸,斯斯文文的脸,唇边笑意温和。   她却仿佛白日见鬼。   是沈如晦。   她手上的口红却依旧慢慢涂过她的丰润的嘴唇,脸上神情冷淡,显得冷艳异常,“这是女士的洗手间。”   “迦南,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傍上了明循。”他笑了笑,“你也许不知道,我同他一向不对付。”   宋迦南冷笑了一声。   他逼近几步,“南南,你有跟他说过你的过去吗?”   宋迦南把口红放回包里,站直了身体,稍稍用指梳理了长发,“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揪着一个女人的过去不放,像一条恶狗一样,想要扯出腐肉。”   她转过身来,正视着他,“你现在出现在这里,说明你也是这个家族里面的一员,但是恕我直言,明循他和你一点都不一样。你不配和他相提并论,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你可以指手划脚的。”   沈如晦笑了笑,“哪里不一样呢,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处不就是那一点点事情,男欢女爱,分分合合。宋迦南?你恐怕多读了些不该读得书。”   宋迦南看着他,“但我从你的言行中却知道了,你书念得不够多。”   突然有人敲了敲洗手间外壁大理石,宋迦南走出去,看见明循,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   明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沈如晦一眼,“谁给你的资格来明园?”   沈如晦辩驳,“我也是明家的子孙!”   明循一声冷笑,眼神进行了冷厉的切割,“你的妈妈带着你离开的时候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你和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明循叫来保安,“把他带出去,他擅闯私人宅邸,立刻报警。”   沈如晦气得跳脚,风度全无,“明循!”   明循拉着宋迦南转身离开。   走到室外,园子里古木参天,伦敦的夜色深深,星子寥寥,空气中有着浓浓的草木气息。   明循说:“南南,春天马上就要来。伦敦的春天来得比较晚,但是它就要到来。”   宋迦南拉紧了他的手,手指一根根交缠握紧,轻轻地说:“嗯。”   伦敦的春天果然来了,整座城市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丝丝袅袅的香气,城市中或许不明显,但是他们郊区的古堡周边,春的气息却很浓厚。   明循在早上带着宋迦南去森林散步,他们往往可以带回一篮子的覆盆子,而宋迦南最近迫切地想要养一些小动物。   明循上午会在家中的书房工作,而宋迦南也要读书,她打算继续在大学学习,弥补自己一直以来的遗憾。   下午的时候明循往往要去参加一些城市里的应酬,宋迦南偶尔去,有些时候也学做一些菜。明循一直偏好杭帮菜。   偶尔两个人也会在图书馆待上一下午,周围的人在安静看书,键盘的敲击声渐次响起,还有水杯轻轻碰撞的声音,明循支起一本大部头的书,挡住视线,偏过头去亲宋迦南。   到了晚上,两个人是不会安排其他事情的,他们就待在家里,看电影、喝茶、□□。   明循最近有了一个新的爱好,他也看宋迦南床头放着的诗集,用宋迦南至今未学会的拉丁语,一边念诗,一边脱掉她的衣服。   宋迦南想,他如果是念的文学,估计得是一个花名在外的风流诗人。   到了4月中旬的时候,明循和宋迦南回了西班牙,见了阿莉西亚和阿方索,他们经过考量,同意把明珠交到他手上。只是当晚,阿方索在后院砍了一晚上的柴。而他们见到了隔壁的那位亚历山德罗,从军校回来许久,却至今未见到宋迦南,他笑得有些委屈。   明循的工作又渐渐忙碌,他开始英国美国两点一线的往返。宋迦南开始专心读书。   两人渐渐聚少离多。   陆云听说了之后就有些担心,“不是我不相信明循,只是男人这种生物往往没什么自制力啊,你们长期不在一起,他难免怀中寂寞。”   宋迦南一边打电话,一边扎着头巾在花田里剪弄蔷薇,“我总得对明循有点信心。”   等明循短暂地待在家里,舒舒服服睡了半天之后,醒来时看到宋迦南端着点心和茶坐在床边,他靠在枕头上,对她耍无赖,“南南,我想喝水。”   宋迦南笑了一下,把水杯递到他唇边,他乖乖喝下,唇上一层薄薄水渍。   明循接过茶杯放在床头,又让宋迦南放下点心。   宋迦南脱了鞋,躺倒他旁边。   明循斜靠在床头,抚摸她的长发,“南南,你的头发好长了。”   宋迦南淡淡地“嗯”了一声,“我明天就去剪掉一些。”   明循把头埋进她茂密的长发,像是嗅到了一整个森林的味道,“我都喜欢。”   宋迦南抬手抱住他。   “明循,我有一点点困,只有一点点。”   明循把她抱在怀里,“那睡一会儿,我会叫你起床。”   宋迦南揪着明循胸前的衬衫布料,慢慢睡去。   时日短暂,与你却甘愿虚度。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谢谢观看。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